瓜咸是业和地区极其周边一带的极具特色的一种咸菜，是一种百搭的食材，一般用来配送白粥，也可以用来炒菜。

瓜咸炒菜苏清河不太喜欢，他最爱的还是配白粥，腌制好的瓜咸拿出来洗一洗，也不用炒，直接切成小块，倒上花生油，简直就是下粥神菜。

小学时学校是包早餐的，一三五吃白粥，其中星期一、三配榨菜，星期五白粥加油条或者面包，二四是味粥，每逢一三五，他都从家里带上老太太腌制的瓜咸去学校就白粥吃。

哪怕不放油，一根瓜咸也能被同学们争着要。

瓜咸的做法并不复杂，新鲜摘回来的黄瓜清洗干净，竖着一开四，放盐腌制再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晒干水分再抹盐再晒，一般来说晒两次或者三次，差不多一个星期，瓜咸就做好了。做好的瓜咸只要不沾水、不沾到油，放到瓦缸里搬到阴凉处，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

苏清河是第一次上手做，小时候他看过老太太做，但那时老太太可没让他动手帮忙。乖乖这个小吃货，尝过生黄瓜的味道后，见到苏清河在切着黄瓜，就眼巴巴守候着，像极了饿极的流浪狗看到好吃的，等待着别人的投喂。

苏清河看着觉得好笑，舌头抵着上口腔，发出逗猫逗狗的响声，切出一块黄瓜递给乖乖。

乖乖不知道这声音的背后有什么意义，欢喜地接过黄瓜急忙忙啃一口，一双大眼睛眯成月牙状，满足极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在乖乖身上看到了苏清河小时候的影子，“乖乖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那肯定，毕竟都是在农村长大，我是怎样长大的，她也必须都经历一次！”

切好黄瓜，瓜内籽也不用去掉，直接放到锑盆里，撒盐抹均匀。

腌黄瓜时，苏清河又想到另一种下粥神菜，便问道：“婆，现在山上还能挖到山姜吗？”

苏清河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自打苏清河母亲出月子后，就继续回县城打工挣钱，把刚满月的苏清河丢给老爷子老太太带。四个孙子中，也只有苏清河独享这个待遇，他一撅起屁股，老太太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拉尿了。

“想吃山姜糠了？”

“对呀，好久没吃了，上一次吃还是刚出去打工时，你听到我吃不惯工厂饭堂的菜，托人把家里的瓜咸、山姜糠带去给我。”苏清河想想就觉得好可惜，当时老太太几乎是把家里的瓜咸和山姜糠都给了他，他只吃了不到两个月，就遇到秦昊这个忽悠鬼，没吃完的瓜咸和山姜糠他都留给了最照顾他的苏文标的父母。

“我都好久没上山了，哪里还知道有没有得挖，回头我找人问问。”说完，老太太又补充道，“加不加五敛子，加五敛子的话更好吃点，不过得等到暑假天，才有五敛子。”

山姜糠，其实就是将山姜头加上陈皮、山楂一同碾碎，如果再加上五敛子，也就是杨桃，味道更佳。山姜糠有消食开胃的功效，下饭送粥都合适，比瓜咸还要得到苏清河的喜欢。

“不加五敛子也可以。”苏清河说着，叹了口气，“可惜老宅拆了，那石春也没了。”

石春是由石支撑架、木碓杆、石碓和石臼组成的工具，苏清河还很小时，村里已经有了打米机，老宅的石春就没怎么用过了，他们一群小孩子都是当跷跷板来玩的。唯一一次正经使用石春，还是有一次老太太在山上挖了一大麻袋山姜回来制作山姜糠，而那次做出来的山姜糠，苏清河早几年回来时，苏致良家都还在吃。

想到这里，他突然问道：“我叔家是不是还有没吃完？”

“你强盗啊？”老太太都被苏清河逗乐了。

“跟乖乖比起来，我哪里算得上强盗啊，乖乖你说是不是？”苏清河笑嘻嘻地转头看正目不转睛盯着他往黄瓜上抹盐的乖乖，要说强盗，这个小不点才是名副其实的，他就没见过谁可以拿一个废弃瓶子换一根棒棒糖的。

乖乖再长大点，怕不是苏致良都要重蹈苏清河父亲的覆辙，小卖部都要被吃垮了。

乖乖看得入神，听不到苏清河前面说她的坏话，醒过神时只听到最后那一句，她满目迷茫地看着苏清河。

苏清河立马改口道：“爸爸是说，乖乖也想腌黄瓜，是不是啊？”

乖乖点头如捣蒜，撸起袖子，露出藕节般的手前臂，渴望地看着苏清河。

苏清河笑呵呵地递了一条黄瓜给她，乖乖看了那么久，早就将步骤记住了，伸手抓了一把盐撒在黄瓜上，学着苏清河的样子将盐抹开抹匀。

这动作看上去像模像样，老太太几人看得惊奇不已，连连送上彩虹屁。

“乖乖可真是太聪明了，都不用人教，看着就会了！”

“乖乖真棒，都能帮上爸爸的忙了！”

“乖乖可比阿河小时候强多了，真是顶呱呱！”这一句是老太太说的，她的心偏到海里去了，夸乖乖的同时还专门损一句苏清河，借此突出乖乖的好。

而助长这股歪风的，却是乖乖本人，她爱听彩虹屁，哪怕夸来夸去也就那么几句，她都百听不厌。但她更爱听老太太将她和苏清河作比较，每次一听到她比爸爸还要厉害，就兴奋到不得了。

现在同样如此，得到一众坚固靠山的认可表扬，她更来劲了，小肥爪都要把黄瓜的皮搓下来，现在的黄瓜还清脆，承受不了乖乖的劲道，断开了。

小家伙怔了下，乐不可支地就要把黄瓜往嘴里送，白止急忙抢过来，“这黄瓜抹了那么多盐，咸死你！”

“啊啊~”乖乖伸手去抢回来，“我的~我要吃~~”

“你舔舔自己的手指，试试咸不咸？”

乖乖依言照做，只是尝了下，小脸就皱巴起来，“噗噗”吐着口水，“妈妈~我的手手肿么啦~”

“怎么啦怎么啦，腌入味了呗！”白止嘲讽道。

“我不要这个手手~”

白建安一看来活了，眉毛一阵抖，“乖乖，外公带你去洗手手，好不好？”

“快快~”乖乖马上站起来，牵起白建安的手就催促，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小手有这么难吃的味道。

等乖乖洗完手，苏清河和老太太已经把所有切开的黄瓜都抹匀了盐，正一条条地摊开在菜筛上，今天天气还是不错的，也正是看到出了太阳，苏清河才决定今天腌瓜咸的。

从楼上下来，苏清河洗干净手，抱起乖乖把脸埋到她鼓鼓的肚肚上一阵拱，逗得乖乖咯咯直乐。

“乖乖，爸爸带你去二公家抢东西好不好？”

乖乖眼睛一亮，指着门口就催苏清河赶紧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