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秀眉紧锁，“她爸妈就不管她？”

“别说管了，阿胜现在都成阿燕的累赘了！”老太太长叹，“阿胜是个烂赌的人，夫妻俩日吵夜吵，最后闹到离婚收场。这就苦了阿燕啊，妈妈嫌她是拖油瓶，阿胜觉得她是累赘，那时阿燕才四五岁，为了不饿肚子，也像现在的婷婷这样，到处跟人讨吃的。”

说到这里，老太太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咬牙切齿忿恨道：“阿胜那个混蛋简直就是没有人性！他觉得阿燕去别人家讨吃的行为让他丢了脸，把阿燕打了一顿，下手是真的狠啊，鞭抽脚踢的，要不是有人听到哭声去拦着，感觉阿燕都要被打残了。也是那时起，阿燕就学着自己做饭了，叫她来家里吃她都不敢来。”

苏清河捏着拳头，手上青筋都暴胀了，“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

“你那时才两岁，再说这又不是光彩的事，就算有人提了，也只不过是提一嘴打孩子，可谁家不打孩子，不详细说的话你们能想到打这么惨啊？”

老太太摇了摇头，继续说：“阿胜打了阿燕不久，就因为欠钱跑出去打工了，说是打工，其实就是换个地方赌钱，没见给阿燕寄过钱回来当生活费，也没还钱给人。债主上门见到家里就剩那么小一个孩子，都骂阿胜不当人，最后还是阿燕大伯寄了钱回来还了本金。

阿燕到年龄上学了，又因为没钱，上不了。也不知道是阿胜后来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样，总算寄了学费回来，但那时阿燕已经八九岁了，明明比阿河大两三岁，却同一个班读书。”

白止听得眼眶红红的，“后来呢？燕姐她……这个阿胜，是因为什么成了燕姐的累赘的？”

本来是想说“燕姐她爸”的，但她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做一个父亲，所以改了口直呼其名，不把他叫做人渣就已经很讲长幼尊卑了。

“后来，后来阿燕读完初中就不读了啊，出去打工挣了钱盖了楼房，眼看生活要变好了，结果阿胜又欠了十几万赌债，去年才还清呢！”

“真是人渣！”白止终于忍不住骂出口了，“燕姐就不应该管他的，让他自生自灭！”

“确实不应该管，有一就有二，狗屎改不了吃屎的，这次帮还了，下次呢？”苏清河义愤填膺，愤愤不平。

“没有下次了！”老太太轻轻说道。

“这怎么可能！”小俩口异口同声，在这一件事上他俩态度高度一致。

老太太叹了口气，“长年抽烟，大量饮酒，得脑梗了，现在瘫了，阿燕给他找了家老人院。”

苏清河对于这个小时候喊阿胜叔的人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虽然很想说报应不爽，但一想到苏海燕，他又觉得很悲哀。

白止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无论如何设身处地，都没有人能真正感受到阿燕的感受的。阿燕是个懂感恩的孩子，我们只不过是在她小时候给予了她一点小恩惠，她却能记到现在，每年中秋都回来，拿着月饼这家坐坐那家聊聊。阿胜是她的亲生父亲，哪怕阿胜再人渣，她又怎么能忍心不管。”

“有良心的人，总是要活得累点的，不是吗？”

……

小乖乖的元气是在见到苏小婷后才恢复的。

俩小只在汽车旁边抱着蹦蹦跳跳了会，小乖乖突然指着门外，“姐姐~去玩~”

苏小婷看向苏清河，要带小乖乖出去，是必须要经过大人允许的。

“去吧，你海燕姑姑回来了。”从上午和苏海燕的接触来看，苏清河知道了苏小婷和苏海燕的关系是很亲近的。

果不其然，从苏清河口中得知苏海燕回来的消息后，苏小婷愣了下，然后眼睛变得亮晶晶，“海燕姑姑回来啦？我去找她！”

说完就要冲出去。

“姐姐~姐姐~”小乖乖赶紧喊了起来，小短腿哒哒哒，生怕被苏小婷抛下了。

苏小婷停下脚步，回头拉着小乖乖，“妹妹，我带你去海燕姑姑家！”

“好~”小家伙才不管去哪里呢，只要能跟姐姐出去玩就可以了。

“玩一会就回来吃饭啊。”苏清河提醒道。

“知道啦！”

小姐妹俩手牵手出了门，身后跟着小奶狗元宝。

苏海燕家就在苏小婷家隔壁，是一栋没有装修的三层楼，只有一楼装了门窗。

正值中午饭点，日头又勐，村路上没有几个人，那些提前跟着爸妈回来的小不点都窝在家里，不是看电视吃饭就是玩手机。

终于能如愿出来的小家伙如同撒手的二哈，在并不宽敞的水泥村路上撒腿跑着，清脆的奶笑声如同清风吹过风铃。

“妹妹，你不要跑了！”苏小婷陪着小乖乖跑了十来步，就把小家伙拉住了。

“车车~”小家伙指着路边空地上停着的一辆轿车，兴奋叫着。

苏小婷挠了挠头，不明白小乖乖为什么见到汽车还能这么兴奋，“妹妹，你家里也有车车啊！”

小家伙还小，理解不了苏小婷这句话的意思，要是明白的话，估计会说兴奋不是因为车车，而是因为被关了一上午终于能出来玩，哪怕是早已习以为常的车车都是新鲜的感觉。

可惜她不懂，只会咯咯笑。

“小傻瓜！”苏小婷摸了摸小乖乖的脑袋，“妹妹你要快点长大！”

“大大~”小乖乖蹦蹦跳跳。

小奶音惊动了不少人，肖工就出来了，站在苏小婷家门口，“婷婷，你带着乖乖在那里晒太阳干嘛，快来这里！”

“不了，我要和妹妹去海燕姑姑家！”苏小婷拒绝了肖工，拉着小乖乖的手走过了自己家门口，走过了香蕉地，然后吃了一个闭门羹。

“海燕姑姑！”苏小婷大声喊。

“姑姑~”小乖乖学口学舌。

苏小婷看了眼小乖乖，看到脚下的影子才注意到被太阳晒着，于是拉着小乖乖往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走，“妹妹，我们换个阴的地方。”

小乖乖是一个合格的跟屁虫了，听话地跟着苏小婷走，嘴里还不忘喊着“姑姑~”，既响亮又清沏，跟个布谷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