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张若羌?”
魏啸目光惊愕地看着那道人影，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你还记得我，我感到很荣幸。”
那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目光沉沉地看着魏啸。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满是沧桑的眼睛。低沉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一种莫名的凄凉。
“我怎么会忘记你？你是简童身边的人，当初也是你不忍心看到柳紫和柳依受到简童的迫害，告诉我简童的阴谋的。”
魏啸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他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虽然柳紫可怜兮兮地对自己说都是简童的阴谋，但魏啸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他太清楚两个孩子对于简童来说，是多么重要而不可代替的存在。
可是，当张若羌站出来证明之后，魏啸就不再怀疑了。
张若羌是简童身边的人，他都出来指证简童了，可想而知简童已经多么的丧心病狂了!
从此之后，魏啸就没有怀疑过了。
“我应该谢谢你，揭发了简童的阴谋，但后面你突然就失去了踪影。”
魏啸不解地看向张若羌，似乎在无声地询问着他为什么会在今天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感谢我?”
张若羌看着魏啸，眼神变得格外的复杂。
那眼神里似乎包含着同情与怜悯，又夹带着嘲讽与讥笑。
“魏啸，看看如今的我变成了什么样子吧。”
张若羌说完，就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嘶。”
在场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那张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疤，一道又一道，像树木的纹理一般，烙印在脸上，在加上年纪大了，脸上的皱纹颇多，交错起来就显得格外的狰狞。
“看，这就是爱上了柳紫那个女人的下场。”
张若羌自嘲地笑了笑。
“你说什么？”
魏啸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张若羌。
“魏啸，我就是来告诉你真相的，虽然这个真相已经迟到了太多太多年。”
张若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把这个深藏在心的秘密宣之于口，除了伤感与愧疚，便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终于，可以解脱了呀！
“你......”
魏啸看着张若羌，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一阵又一阵地疼痛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再听下去了。一旦听了，便是灭顶的灾祸。
“对不起，我骗了你。”
张若羌郑重其事地看着魏啸，那张苍老的，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是满满的内疚。
“当初的一切，都是柳紫策划的，是她策划了魏朔和魏沁的绑架案，也是她，用柳依作为借口，拖住了你前去救援的步伐。而我，是她的帮凶，是我骗了你，让你以为幕后主使者是简大小姐。”
张若羌沉声说道。
“不，这不可能!”
魏啸声嘶力竭地叫喊了起来，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欺骗了这么多年的事实。
“你是简童的人啊，你为什么会去帮柳紫?这说不通!是不是他们逼你说的？”
魏啸一双浑浊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下方的魏斯，那目光里是深入骨髓的仇视。
“哎。”
张若羌看着死不悔改的魏啸，眼神越发的怜悯了。
他重重地闭上了眼眸，再度睁开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清明了许多。
“我对不起简大小姐的信任。我为了自己的私情，背叛了她。”
张若羌在魏啸的杀意凌然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地说道：“没错，我和柳紫，是情人关系。她那样柔弱的女人，很容易引发男人的怜惜与保护欲，我没能抵制住诱惑。她一开始只是哭着跟我说受尽了简大小姐的欺负，只是想要吓吓简小姐，我虽然良心不安，也有点不相信，但我最后还是听了她的安排。现在想来，却是我太过天真了.....”
“不，不是的......”
魏啸不能接受半生的信仰就这样子崩塌，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已经在动摇了。
魏啸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死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是因为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不过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人，还是说，他为了柳紫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旦证实柳紫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之后，就会化成柄柄利刃，刺到他的骨髓里去......
魏啸不敢去想了。
“柳紫她心思险恶，她一开始把沁小姐藏起来，就是为了让她受尽折磨，以此来报复简大小姐的。我后来知道了柳紫的打算，却还是为了保护她，抛弃了自己的良心，选择替她隐瞒了下来。”
张若羌的声音突然就变得狠厉起来，他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上那道道伤疤，满是愤恨地说道：“结果她又是怎么对待我的？为了隐藏秘密，不惜对我痛下杀手!”
在张若羌的描述中，一个长得楚楚可怜的，但却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女人跃然于纸上。
“不!”
魏啸还是不敢相信。
“我没有必要骗你。现在的我已经为曾经的愚蠢付出了代价，我已经受到报应了，我没有必要骗你。”
张若羌声音低哑。
魏啸不说话了。
“嗯。”
唐景倒是没有多大的感想，只是在心底里暗暗地笑那也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魏家之主魏啸，竟然会栽在这么一个女人的手里，真是可悲可笑，亦可叹。
“魏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唐景问魏啸。
“......”
魏啸没有回答。
他已经瘫倒在座位上，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魏斯，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和魏朔，还有左泽说声抱歉。是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所有人。”
魏啸步履蹒跚地来到魏斯和苏眉面前，声音低沉地说道。
魏啸本来就已经很是年迈了，现在更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呈现出死气沉沉的姿态。
他已经认罪了，并且承认对魏家的指控不过是出于报复的心理。
虽然判决还没有正式下来，但可以想到，他这一生最后的日子，怕是都不会出现在魏家人的面前了。
在被带走之前，魏啸终于想起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亏欠。
“我不会传达的，魏啸。”
魏斯居高临下地看着身材佝偻的魏啸，心里波澜不惊。
对于魏斯而言，对于任何魏家人而言，魏啸已经不值得他们浪费任何的感情了。
爱，恨，情，仇，什么都不会有了。
“太迟了，也太廉价了。”
这是最后的最后，魏斯和苏眉携手离开之前，留给魏啸的最后一句话。
“......”
看着那携手离开的两道背影，魏啸终是忍不住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是啊，太迟了，也太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