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变引起质变，几百棵巨木纠缠成十万吨级别的漂浮物，就不是几个招潮术士或苏菲这个年龄段的半水元素能阻挡的，换她父亲来还差不多。

好在娜迦营地所在的海湾不是深水港，和缓的海底自然抬升形成浅滩，吃水十几米的木山在离岸两公里的地方便触底停下，崩离溃散成一大片浮木。三棵古树从崩解的木山上走下来，双手拄着巨木手杖涉水前进，正面走向布满礁堡的海滩。

古树的移动速度不快，又受到海水的阻力和浮力干扰，推进得非常缓慢，但是根须结成的巨足可以抓死海底岩石，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精灵射手和树妖站在树冠上，居高临下地进行射击，让娜迦不敢靠近，只有两位巫妖和较强的女海妖能在射程边缘扔几个冰霜新星。

娜迦没什么办法在营地外阻止古树的推进，水深不足以隐匿和挡箭，远程部队的火力翻倍，威胁绝对不止两倍。面对五六十人的精灵，苏菲可以冲进去打一套就撤，杀个大鱼人七进七出，换成一百五六十人的主力，进攻和撤离的时间就会被射成重伤，多纠缠一两轮就可能要死。

所谓一打二可以靠自己秀，一打五只能靠对手蠢。

到了礁堡密布的海滩，才有复杂的地形可以掩护近战部队打一波突袭，给这些古树修脚。侵蚀雾霭对移动的建筑效果不佳，但可以渗透不防水的根须，苏菲的深渊异铁打巨型建筑效果拔群，一次突击便几乎砸断知识古树的右边根足，自己则挨了远古之树一棍，半条蛇躯差点被砸扁。好在她的胶质化身体有足够弹性，被砸变形也能弹回原状，不会因钝击而失去战斗力。

精灵以凌厉的箭雨反击，娜迦留下了十几具鱼人的尸体，借礁石的掩护从半潜的水道撤退。战争古树和远古之树放慢了脚步，挥舞当手杖的巨木扫碎简陋的工事，将碎石推在一起再踩一脚压实，给搭载的精灵部队弄出一片坚实的立足之地。

女猎手和德鲁伊从古树身上跳下，据守它们踩出的平地掩护前进，投刃车也组装了起来配合摧毁建筑和地形。知识古树拄着巨木一瘸一拐地走在后面接受德鲁伊的治疗，快速生长的新生根须很快补上了它右足上的巨大撕裂伤，稍显不便但不影响行动。

古树每走一步都要击碎前方的礁石并踩实，推进得很慢但非常扎实，在礁堡遍布的浅滩上生生开出一条坚实的大路，不给娜迦借地形突袭的机会，只能在箭雨下步步撤退，放弃这大半条防线。

好消息是古树手里的巨木棍棒耐久消耗很快，砸不了几下便会折断，尽管每一棵古树都在自己的树冠上架了几根备用的巨木，但还是在清理完前进路线上所有防御工事之前消耗殆尽。古树一路推进到娜迦营地的中部，用最后的巨木棍清扫出一片空地，便摇晃着巨大的树冠就地扎根，从废墟中捡取巨石进行投掷。

没有古树开路，接下来精灵部队只能强行攻城，营地中段的防线已经是在岸上，虽然建筑之间挖掘出了大量水道，陆军部队也不难找立足之地。娜迦占据地利精灵实力占优，三座比防御塔更强的古树强行立在岸边提供火力支援，双方一接触便进入了惨烈的绞杀战。

战局接下来的发展和预想的差不多，苏菲和斯拉达带队沿水道冲锋，用侵蚀雾霭和碎击配合巫妖的连环霜冻搅乱精灵阵型。夜行者斯拉克和数以百计的穆格尔掠夺者紧随其后，短暂地将他们拉入近身乱战，连环霜冻在一位高阶风暴德鲁伊身上弹跳了两次，苏菲和夜行者借黑暗能量的掩护切死了他。

然而对手的高级单位实在太多，只有一半精灵被突袭扰乱，剩下的全力杀伤脆皮的掠夺者，三轮箭雨和刀扇便消灭了上百个鱼人，失去掩护的娜迦暴徒和皇家守卫不得不撤退。分散在射击台上的娜迦远程避免了被守望者闪烁打散，但和精灵对射完全被压制，熊和女猎手组成的锋线稳步推进。

待他们深入防御工事密布的中部防线，古树的命中率降低，娜迦发动了第二轮全面反攻，穆格尔奴工都拿着简陋的珊瑚短剑投入了战斗。这一轮的战斗更为胶着，苏菲以投刃车为突袭目标，在夜行者的掩护下砸碎了所有的攻城武器，导致精灵费了很大功夫才压制四座守护者魔池。由于攻击目标是机械，受到重伤的斯拉克没能通过献祭敌人的血肉补充黑暗能量，也没法靠黑暗能量的反馈快速自愈，一段时间内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成功摧毁攻城武器让娜迦部队多坚持了几分钟，但胜利的天平最终还是倾斜向实力更强的精灵。正如苏菲的调查所示，战局的崩溃从穆格尔鱼人的阵线开始，不能或不愿死战的就是鱼人和佣兵，她和传奇巫妖足够聪明和自信，在鱼人崩溃之前没有必要率先当逃兵。被逼上前线的穆格尔奴工经历惨重的伤亡后开始了溃败，带动受过训练但伤亡更重的穆格尔掠夺者，像抽干水塘里蹦跶的鱼一样逃向四面八方。

前线的苏菲立即乘着水分身的波浪形态赶到营地靠海的侧面，深吸一口气，高声唱出一段超声和次声混合的声波。这是海妖在狩猎中驱赶海兽用的特种歌声，海生物听到就会本能地逃离声源，对智慧生物效果较差，但溃逃状态的士兵不算智慧生物，如无头苍蝇般乱跑的鱼人被歌声驱离了海岸线，向内陆和营地后方逃去。

填充战场的鱼人部队突然崩溃，苏菲游走驱赶溃兵，正面的娜迦暴徒和斯拉达便暴露在了精灵的面前，一轮箭雨洒过立即倒下一小半，好在部分昏了头的鱼人转而逃向精灵的方向吸引了一些火力，让他们可以且战且退向下一道防线撤退。精灵继续稳步推进，只有守望者追杀上去留下了两个暴徒，吃了巫妖一发冰霜新星，又在其他远程单位的反击到来前闪烁回去。

战意尚存的娜迦中层士兵只剩三四十，且多少都受了些伤，只能后撤向最后一条防线。几个女海妖有样学样唱起驱兽的歌声，阻止溃败的鱼人奔向追兵或逃离战场，苏菲沿着营地边缘的水道平行前进，从另一边兜住他们逃往大海的方向。

这时有空灵婉转的歌声响起，以艾萨拉女王神殿为核心回荡在整个战场，鱼人溃兵在歌声中摆脱了恐慌的情绪，茫然地停在原地，一小部分被追上来的精灵射杀，大部分都在军官的呵斥下撤进最后一道防线。

“打不过。”游离在营地外侧的苏菲支起上身观察战场，心眼耳钉与营地内的侦查守卫链接，给她提供更准确的分布数据。退到神殿附近的娜迦部队只有三十尾精英阶和两三百勉强收拢的鱼人溃兵，精灵则减员了不到三分之一，还剩一百出头的精英阶和一整队冠军阶，状态也保持得更好。

作为一个佣兵奋战至此，她的表现已算仁至义尽，要果断跑路吗？

主要任务奖励和惩罚的差额是两万虚空币，算上营地任务（守卫）和友军存活奖励接近三万，这是个比较尴尬的数字，为之拼命显然不值，直接放弃又有些可惜。

“姑且一试，不知道巫妖有没有这个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