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吸引人的目光，那就要做些不同寻常的事儿。
作为流量明星，如果只是跟着前几个评委老师点评的话，那当然不能展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和专业。
就好比......
之前国内某说唱节目，进局子的那位电鳗哥，把skr挂在嘴上，还问人有没有freestyle.......
就是这种行为最经典的展示。
现如今，等到那些有名气的，又或者有些流量的选手们表演完毕后，轮到没名气和没听说过的选手上台，他田树，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无实物表演，看起来很精彩，但是......”田树一脸认真地说，“但是这老人的老，好像根本就没有展示出来。”
张志渡刚想拿起话筒说话，大概是给自己辩解一下，可田树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哪怕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是自己两倍年龄的前辈。
田树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能看出你的演技算是不错的，可这主题明显差了一点，大家演的都是老人，而你演的更像是一个领导，他应该还没退休，都没退休，怎么能算得上是老人呢？”
众人：“......”
你别说，这话乍一听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可现场还是有不少人面面相觑。
这话里有那么点思维误区的意思了。
主要是，张志渡扮演的老人，的确是那种有地位，不怒自威的老人不假，但那表演时的哪一点细节说明了这老人没退休？
“你怎么看？”顾清寒看向一旁的路扬。
“我坐着看......”路扬翻了个白眼，“就是强行挑刺呗，不过湖弄湖弄外行人应该是足够的，再说了，能不能觉得演得像，首先有个要求就是，你生活中见到过那样的人。”
“你再想想他的粉丝群体......”路扬又补充。
顾清寒歪着头想了想，好吧，好像还真是这样，那些能对着明星疯狂喊着喜欢，还做出丧心病狂事儿的粉丝，大概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姑娘。
她们哪会考虑这种问题，在她们的眼里，她们所喜欢的偶像好像就是万能的，哪怕说一句翔很好吃，她们大概都会点点头认同。
“说得好棒......”
“对啊，听田树那么一说，我感觉还真是这样，你说都还没退休，怎么能算是老人呢？”
“不愧是我喜欢的偶像。”
“......”
顾清寒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片吹捧声，她回过头看去，果不其然都是一脸花痴相的姑娘，那些姑娘的手上还拉着写上田树名字的横幅，上面还有那P得妈都不认识的照片。
要素拉满了属于是。
所以她们的思维都被那田树带跑了呗，虽然大部分人的心里觉得田树说的有问题，而张志渡演的没问题。
可是.......
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哪会想着去惹上这样的群体。
所以只能缩缩脑袋地当没听见。
顾清寒突然有些感慨，她之前也是被迫和几个流量明星合作拍过电视剧的人，当然知道那个群体光鲜亮丽的表面下藏着的是什么样东西。
《歌手》的录制和后来的播出反应让她以为这个群体已经没有了，可......
脑残粉这玩意好像都消灭不完的。
她看向舞台，张志渡还在那里站着，刚刚抬起话筒的手此刻已经放下了，有点卑微，看起来也有点不知所措。
真是可笑的世道，明明是演技能征服很多观众的人，此刻却变成了流量明星用来瞎彰显自己能力的工具，成为了他的垫脚石，一切不过是因为名气不如他人，老老实实大半辈子也没混出头。
这样的老实人多了去了，默默无闻的人很多，但这些特质不应该成为欺负他们的理由吧。
顾清寒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把手伸进路扬的手心，总觉得这比自己手掌大一圈的手掌主人能解决这种问题。
这时田树还在那说着呢，似乎这家伙也听到了台下的呼喊，他甚至摆上了姿态。
“张志渡。”田树叫上了全名，表情认真，拿捏着姿态说：“我觉得啊......你的外形绝对算不上合格。”
这话还是正确的。
有不少的人也在点头。
事实的确如此，娱乐圈里的俊男靓女多了去了，张志渡的外形在里面并不过关，他并非那种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的外貌，但说丑的话也谈不上，只能说普普通通且合格。
这时田树又说，“我觉得，一个人的火需要运气也需要实力和各方面的钻研，身为演员，琢磨角色当然是主要任务，可是你今天连主题都琢磨不好，虽然演得还算可以，但距离影帝还是有一大截的路要走，所以不好意思......”
田树举起了牌，那是打分用的，上面的「5分」太过醒目，醒目得让全场的观众都不敢相信。
甚至有惊呼声发出来。
大家都觉得张志渡这次的演绎算是不错的，光拿前面的选手来比较的话，他绝对能是前二的表演，和那个田言子的呈现不遑多让，两人谁排第一，谁都说不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表演，张志渡在田树那里只拿了五分。
有点过分了吧。
还有那田树刚刚跟张志渡讲话的姿态，哪像是二十出头少年对中年人能说出的话，如果改个音色还蒙上面的话，说是长辈指点晚辈都不为过。
“点评那人有什么作品啊？”李振听得都发愣，“年轻一代里最会演戏的家伙？”
“不知道。”路扬耸耸肩。
这方面他真的是不怎么了解，所以只能侧头看向顾清寒，毕竟他们这一行人里面，演戏最多的估计也只有顾清寒了。
“没在片场见过。”顾清寒耸耸肩，“不过这几年的大热剧都没他的身影啊。”
“你们呢？”李振又望望其他人。
大家都摇摇头。
所以最后能解答谜题的也只有上网了，李振这家伙悄咪咪地拿出手机，在网络上搜索田树的名字，搜索这家伙的作品。
可是......
除了某某练习生选秀的节目和个别几个综艺节目外，这家伙居然真的没啥作品，演戏方面的经验可以说为零，唯一能给大家品鉴的也只有歌曲。
李振点开，插上耳机仔细听。
几秒后。
“这啥玩意啊？”李振抱着头，怀疑自己也怀疑人生，“这调音调得妈都不认识了，根本就不像是人生，这也是人能听的东西？”
“看不起人是吧？”肖东在一旁揶揄，“你能不能看看人家的歌曲评论区，全是好听刷屏。”
李振：“......”
他真的打开了对方的歌曲评论区，事实还真是这样，有人说歌唱得好听的，有人说对方唱得很卖力的，还有就着那几句歌词编造出一个爱情故事给自己打造有事故人设的......
真是群魔乱舞。
“这歌也不行，戏也没演过。”李振的眼神变得迷茫，“这也能这样点评的。”
“你就说火不火吧。”肖东耸耸肩。
“火到火葬场的火。”
“......”
路扬这群人还在那聊天呢，这时后来的评委已经开始打分了。
或许是受到田树点评的影响，后来的人多多少少开始对张志渡刚才的表演进行抨击，各种理由都有，奇形怪状的。
前面的几个老师表情怪异，他们毕竟是在影视圈浸淫过一段时间的家伙，能看出张志渡的演技绝对可以拿得出手。
可这些人的点评......
让他们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可接受不了也不好说啊，跟节目组签过合同的，还有这么多人呢，以后都要合作的。
所以只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由这后面的年轻人瞎搞。
他们的身后，还有无数人在吹捧：
“看来田树说得真没错啊。”
“对啊对啊，之前都没人想到这个问题呢，随着田树一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眼光真好！”
“......”
路扬抬头，朝天空缓缓地缓了口气。
他很想大声告诉这些人，其实张志渡的表演没错，完完全全是田树那家伙在瞎BB，什么没退休，没退休这三个字真的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看到了张志渡的离场，这一轮的录制相当于海选，张志渡的分数并不达标，七分能进，但后来的多数低分让他的分数停留在了六分。
只能离开。
并没有太多的话，路扬耸耸肩。
“没意思。”
他轻声说。
自己最期待的选手和表演都看过了，只不过这结局实在难以让人接受，《演员》这综艺后面能不能起来，路扬也说不清楚，因为妖魔鬼怪有自己的方法。
他们总能让槽点满满的作品包装得光鲜亮丽。
“走吧。”路扬看向顾清寒，“没必要看了。”
“感觉很差？”
“节目我不好说，沿用《歌手》的创意是没错的，可还是忽略了最真实的东西。”
“什么东西？”
“真实，和高水平。”路扬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一帮门外汉指点内行人，看不出表演的水平和难度也就算了，为了彰显自己能力而一通瞎逼逼，能在摄像头面前把黑的说成白，这样的节目......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的语气越说越低，身边的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失落，他失落不是因为张志渡的落选，而是因为这弱智至极的氛围。
“走了走了。”李振招呼着众人。
“哥，我签名......”前排的观众突然喊。
“到时候微博上私信我，我给你发《歌手》的录制门票。”李振说，“今天先不签了，真没心情，抱歉。”
“没事，我也看不下去。”
前排的小哥顺应着呢，本来还以为能多和他们几个聊上几句，最好再问问路扬和顾清寒等人的签名，但这些家伙真的转身就走了，没有任何的留恋。
“青友这节目.......”最后，是邹侠的一声叹息，“诶.......”
...
说来也是巧。
大家悄咪地离开了节目录制的现场，在停车场的时候又见到了张志渡，这家伙落选后直接就离开了，那节目组甚至没想着给他一个采访露脸的机会，好像已经给他判上了死刑。
他站在车前，双手撑在引擎盖上，哪怕没看到脸上的神情也能察觉他的失落，失落可能是因为落选，也有可能是因为那环境。
“老张。”路扬突然喊。
张志渡回过头：“路......总，你们也过来看啊，不是还没结束吗？”
“你落选之后就没看了。”路扬澹澹地解释着，“不用放在心上，你刚才的表演在我这里都是满分。”
“我也觉得你演得不错。”李振在一旁竖起大拇指，“那小年轻知道个der啊知道，他发了好几首歌都不是人听的，说是歌手，结果连歌都唱不明白，现在还伸手进演员圈子里了。”
“但也有蛮多人说的啊。”张志渡的语气很轻，像是飘在空中的羽毛，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飘落在地上，“我就奇怪他们为什么能觉得我演的是个没退休的干部。”
“你演的是泰叔。”路扬突然说。
张志渡愣了好一会，然后才点点头，“是。”
“我也没想到你会想着演泰叔。”路扬笑笑，“把剧本看完了，然后不仅试着自己的角色，也想试试其他人的角色？”
“就是瞎练。”张志渡挠挠头傻笑。
“不过我可得批评你啊。”路扬说，“你把自己的角色经历弄好就好了，把所有的角色都试一遍的话，是会有点小影响的。”
“嗯。”张志渡再点头。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很多导演在拍戏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小绝招，据他听说，还有不少人在出演的时候，连剧本都没拿完的，演一场是一场，就是为了让角色更形象，然后到最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个演员——
湖弄观众从湖弄演员开始了属于是。
“主要是《狂飙》的演员表还没发出来。”路扬平澹地说着今天这遭遇的缘由，“他们觉得你没地位没作品好欺负，也觉得你混了那么久还没有混出头，没背景，翻不起风浪。”
“我本来以为靠演技真的能......”张志渡说得有些苦涩。
“能。”路扬耸耸肩，“抓把劲吧，到时候有人会被打脸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张志渡的其他过往放心上，这就是个喜欢琢磨演技的老实人。
谁说老实人没有春天了？
路扬觉得那《狂飙》就是张志渡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