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特里斯唐被大明从诏狱里放了出来,但他依然没有自由,而是被聘请为大明帝国学院的语言老师,教授英语和葡萄牙语。
这对查拉和学习的学生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每一堂课,基本上都是鸡同鸭讲,好在,从最基本的单词开始学起,而查拉是一个很好,很负责任的老师,为了他自己能够早日和同学们交流,他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学生们。
方孝孺很不理解,大明乃是世界的中心,地球的核心,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要学这种叽里呱啦的语言?
朱高燨让方孝孺从地上起来,道,“你负责教育司,若是一直依然有着闭关锁国,我大明乃是全世界宗主国的身份的想法的话,大明就完蛋了。我们的确要有这样的霸气,我大明乃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国度,但我们要放低身段,把别人所有的长处都学到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连别人的语言都不懂,谈什么知己知彼?”
方孝孺的脸刷地红了,嗫嚅半天,“是臣太过狭隘了!”
“明年开学的时候,分一个语言班出来,那时候查拉应该差不多会说几句汉语了,我们专门开一个专业,让查拉给我们编制教材,教一批能够日常交流的学生出来。”
“殿下,难道您想让这些学生去西方?”方孝孺震惊不已。
朱高燨站在窗前,朝外看去,他想了良久,“暂时不知,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吧!”
这一去太过遥远,朱高燨总是下不了决定。
永乐十年,八月初三日,从顺天府到酒泉的铁路开通的同时,到云南的铁路也开通了。
沐氏带着她和朱高燨的长子和长女坐上了开往云南的火车,她看着沿途的景致朝着后面倒退,一路兴奋得睡不着。
三天前,沐氏就通过电话,告知了远在云南的父母,她将坐火车回去探亲,电话那端的母亲听说后,泣不成声。
包括她在内,沐家没有人想到,她嫁进了皇家之后,还能有回家省亲的一天。
父亲和母亲要来接他,朱高燨却说不必了,多派了护卫,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回一趟云南。
雀奴和大妞生得非常壮实,兴奋不已,在火车上跑来跑去,追赶打闹,将沐氏心头那点烦躁,不安,近乡情怯都闹没了。
皇后娘娘是不同意她将孩子带回云南,怕孩子太小了,水土不服,但朱高燨却一点儿都不担心,觉得小孩子就应该走万里路。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思想,不过,去年,太医院发明了一种药剂,定名为青霉素,药效非常好,那些得了痨病的人都能治好。
太医院又开始接种天花,但凡新生儿都要进行天花接种,大明的医疗已经发展到了让人不再担忧的程度。
大约这也是朱高燨的底气,敢让自己的独子和独女出来的缘故。
火车进了昆明站台,透过玻璃窗,沐氏看到了在站台上翘首以待的爹和娘,她的眼泪哗啦一下就落下来了。
一岁半的大妞看到了,扑进母亲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喊道,“娘,娘!”
雀奴看着娘,很是镇定,“娘,是谁欺负了你,儿子打他!”
沐氏一下子被儿子逗得笑起来了,她牵起儿子的手,抱着女儿,“走,我们下车,外祖父和外祖母来接我们了!”
沐成和程氏已经上了火车,沐成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目光便落在了外孙子的身上,就要行礼,雀奴却问道,“你是我外祖父?”
“臣沐成见过燕王世子!”
程氏也愣了一下,缩回了朝大妞伸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她太过激动,忘了还有礼数。
“免礼!”雀奴年纪虽小,却极有气度,他略抬了抬手,“我父王说了,行过国礼之后,要我向外祖父外祖母行家礼!”
说完,他拉着大妞,向沐成和程氏拱手道,“外孙雀奴,大妞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沐成和程氏哪里敢受他的礼,忙侧身避开,却也欣喜若狂。
雀奴起身后,便纵身一跳,跃上了沐成的身上,展露出了孩子的天真无邪,双手双脚攀在沐成的身上,欢呼道,“外祖父,我父王说,您武功盖世,可不可以教教我?”
沐成略震惊,却也体会到了血浓于水的深情,他忙双手抱住了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外孙,道,“你父王过奖了,外祖父哪里是武功盖世?”
大妞柔弱的小手扯着沐成的袍摆,快哭了,喊道,“哥哥,哥哥!”
程氏忙弯腰将外孙女抱起来,大妞伸出双手,朝沐成喊道,“抱抱,和哥哥,抱抱!”
沐成忙用另外一只手臂抱住了大妞,对女儿道,“等回了家,我们再补上礼数!”
沐氏已是心情复杂,泪水涟涟,她忙道,“爹爹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就算嫁人了,也是爹爹的女儿!”
沐成抱着怀里的孩子,很是感慨,眼眶湿润,“殿下和王妃的孩子都很好,很好!”
从火车上下去,沐氏和程氏坐了一辆车,沐成抱着两个孩子坐上了另一辆车,车上,雀奴叽叽喳喳说个不听,大妞则一会儿就睡着了。
西平侯府里,早就为母子三人的到来,专门收拾了院子出来,将原先沐氏出阁前住的院落,和旁边的一个院落打通,连接在一起,让母子三人下榻。
待梳洗一番后,沐成便和程氏来到了院子里说话,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想不明白,朱高燨为何会让沐氏带着孩子回来省亲。
“省亲一说,都是说说而已,哪里真的还有?就算有,你也不早点说,让家里做点准备。”程氏上下打量女儿,见女儿气色极好,衣服钗环也都很华丽,看不出是在皇家过得不好的样子。
“主要还是这次云南到北京的铁路通了!”沐氏想起那天丈夫回去告诉她说,云南北京通车了,当时她的神情略一恍忽,大约是被丈夫看到了,他才有了提议。
“这跟你回来省亲有什么关系?”程氏还在责怪女儿,“那有把丈夫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回娘家的?”
“是殿下提议的,他说,我这一趟回来,人人都知道这条铁路很安全,老百姓们再坐车的话,就不会害怕。这就好比当年,两京铁路贯通,皇上带着皇后从应天府到顺天府,老百姓们就大胆地坐火车,现在两京中间,一天开通两趟火车,还是供不应求呢。”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这次回来,会住多久?”
她一面想要女儿多待几天,一面又想女儿早点回去。
“殿下让我过了中秋节之后再回去呢!”
沐氏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话却不好说,问父亲道,“殿下让我问问,张本那边的杂交水稻,今年有没有进展了?”
沐成道,“杂交水稻实在是太难了,有是有了一点进展,不过进展不大。这几年,我又找了几个愿意搞钻研的人给张本打下手,张本的政务全部都交出来了,每次看着像是有了进展,结果,第二年,成效也不理想。”
沐氏道,“大明帝国学院弄出了化肥,卖价定得很低,老百姓们基本上都买得起。地里的收成也比以前高了不少。殿下的意思,让张本不要着急,九百九十九次试验都是失败的,成功的那一次就在后面。”
沐成深深点头,“殿下知人善任,明察秋毫,待人宽厚,实在是……明主!”
沐氏深以为然,“殿下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若是张本能够把这桩事做出一定的成就来,将来,不光青史留名,科学院的院士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沐成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阵羡慕嫉妒恨,他忙起身,将这番话听完后,对沐氏道,“臣一定将殿下的这番话带到。”
接下来,便聊了一些别的事,沐氏将京城那边的事,西边的进展跟沐成说了,她许是为了宽程氏的心,“殿下这两年的精力都放在了西部那边的事业上,说是要布置什么防御系统。亦力把里成为了新疆自治行省之后,张辅大将军前几天去了金帐汗国,听说,又卖了不少武器出去。”
说后面的话时,沐氏的声音压得很低,嘱咐她爹道,“虽说这些事,殿下都没有瞒着女儿,但爹和娘万万不可在外头说。若是被百姓们知道了,传出去终归名声不好。”
沐成的脸膛一阵潮红,他摸着下颌的胡须,连连点头,“我一直都说,四殿下是古往今来非常了不起的人,你在殿下身边,一定要好好服侍殿下。雀奴启蒙了吗?怎么说要学功夫?”
“是雀奴缠着殿下要学武功,想必是父皇上次和母后随口评点了朝中武将,当时跟雀奴说,你外祖父功夫不错,被他听到心里去了。”沐氏道,“父皇说要给雀奴启蒙,殿下说,六岁之后再启蒙,读书的事不着急,这一辈子有的是读书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