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回到秋衡院时,一眼看到院中堆了一个雪人。
双丫髻,圆脸儿,发髻上还插了一支腊梅,她走过去瞅了一会儿,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这不是堆得自己吗?
她伸手拿下蜡梅闻了闻,走到爷爷奶奶房间的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笑,十分热闹,忙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除了自己一家人,还有皖娘和两个小丫鬟桐花和娟儿。
那李驼背果然是神医,今日爷爷奶奶竟然能下床了,气色红润地坐在椅子上和皖娘闹磕。
“大姐!”
看到赵澜,赵志和赵惠飞蛾子般扑了过来,伸手抱住了她。
赵澜笑着摸了摸他俩的脑袋,将腊梅递给了小妹。
“大妞,昨晚他们安排你住哪里去了?”
“吃饭没有?”
赵老爷子和赵奶奶关切地询问道。
“我住在另外一个院子,已经吃过了。”赵澜不想爷爷奶奶担心,便没有提昨晚的事。
“赵姑娘。”坐在床前椅子上做棉鞋的苏皖娘,笑着冲赵澜打了声招呼。
赵澜点了点头,走过去看她手里做的小鞋子,见不仅做了小虎头,还绣成了精致的斑纹,不禁赞道:“皖娘,你这双鞋子做得真好看!”
“线的颜色不够鲜亮,不然能绣得更好看一些。”皖娘笑着将线在牙齿上咬断后,冲赵惠招了招手道:“小妹过来,鞋子做好了,让皖姨试试看行不行。”
“嗯”赵惠高兴地扑进皖娘怀里,被皖娘抱在腿上穿鞋子,亲呢地像是一对儿母女。
“大小合适,呵呵!”皖娘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成果,高兴地说道:“我再做一双换着穿。”
“皖娘这双手真巧,我还从未见谁的鞋做这么好看过。”
“皖娘这手艺,比制衣坊的绣娘还好,靠这手艺都能赚银子了。”
赵老爷子和赵奶奶很是喜欢皖娘,一个劲儿地夸她。
“皖娘,你昨晚做鞋子,一宿没睡吗?”赵澜看了看皖娘略有些憔悴的面庞,不由感动地问道。
“睡了的,我晚上浅眠,丑时就起来了。”
皖娘看了看赵澜的黑袄子和黑棉鞋,不由摇头道:“赵姑娘,你年龄这么小,可不能老穿这样老气儿的衣服,小姑娘该穿鲜亮些,不如我给你做几套衣服和鞋子吧?”
赵澜愣了愣,心里顿觉暖暖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太费神了,皖娘,你身体弱,还是多休息吧!”
“不费神,反正我也没事,手里没活会胡思乱想,不如做点手面子上的活打发时间。”皖娘笑道。
“皖娘,你要给赵姑娘做衣服鞋子的话,我再去给管事要布料和针线。”小丫鬟桐花笑着说道。
“嗯,那就有劳你了。”皖娘笑着点了点头。
桐花活泼泼地施了个礼,转身跑出去了。
“大妞,这跟管家要的东西,咱……咱会不会要付银子?”赵奶奶有些忐忑地看向赵澜。
“付银子的话,拿我这个抵就是了,奶奶不用担心。”皖娘从皓腕上取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说道。
这是她夫君送她的定情信物,至少值百两银子,要不是藏得好,早被刘家人搜刮去了。
“皖娘,快带上,不用出银子的,你们要什么尽管找管家就是了。”
赵澜笑着将镯子戴回了皖娘手上,转身对爷爷奶奶说道:“我这次帮着贵人做事,很快就有银子赏赐下来了,到时候咱们把老宅子赎回来,赵老歪那里的参契,咱们也一并赎回来,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真的?”赵奶奶听着像是天方夜谭,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赵澜走过去抱着奶奶撒娇,心里很是高兴和满足。
赵奶奶满心喜悦地摸着孙女儿的脑袋,甚是激动。
“大妞,咱的老宅子真能回来?”爷爷声音颤抖了,他背过脸去,抹了抹眼泪。
赎回老宅子,让一家人有个容身之地,一直是他心里念念不忘的心病。
“能,而且就这两天就能赎回来了。”赵澜肯定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大大地哈欠说道:“爷爷,好困,我先睡会儿。”
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往床上倒去,鞋子都来不及脱,就呼呼睡去。
“这孩子,昨晚偷牛去了吗?怎么困成这样?”赵奶奶嗔骂了一句,捂着还有些疼的肋骨,慢慢地走过去将她鞋子脱了,拉过被子盖在孙女身上。
赵老爷子弯下腰,将赵澜的脚抬起来放到床上,一脸慈爱地看着熟睡的孙女,颇有些自豪地说道:“俺大妞是个能干的,以后俺老赵家啊,就靠她撑着了。”
“呵呵,赵爷爷赵奶奶,你们以后就等着享福吧?”苏皖娘笑着说道:“赵姑娘和贵人走得近,保不准日后封个妃嫔,你们可就是皇亲国戚,享不尽地荣华富贵……”
“贵人!”赵奶奶和赵老爷子如遭雷击,他们从未想过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想一家人能在一起,有吃有喝就行。
“我听草儿说,贵人是皇长孙,皇长孙可不就是未来皇上吗?”
有些见识的苏皖娘笑道:“赵姑娘若跟了贵人,只怕你们一家子都要搬去京城了。”
“皇长孙?”赵奶奶和赵老爷子面面相觑,突然她想到了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顿时说道:“俺想起来了,就是昨儿那个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孩子,人长得挺俊,也没有架子。”
“应该就是了。”苏皖娘笑道。
“那个小伙子确实挺不错的,看他对大妞也挺好的,只是京城太远了,俺舍不得大妞。”赵奶奶叹了口气。
“俺看大妞未必愿意呢,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赵老爷子摇了摇头,并不担心地说道:“依我说,大妞嫁个寻常人家还要过得舒坦些。”
“赵爷爷,您呀是不知道,外头以势压人的官多了,嫁了皇家人,天底下哪个官敢压你们一家子?”
苏皖娘深受灭门之害,潜意识里她觉得权势很重要,因此她认为赵姑娘有这个机会,该牢牢抓住才是。
“皖娘说的是,只不过我这个老婆子老了,不愿意去京城那么远的地,也不想大妞嫁远了,许久不能见上一面,只想她能时常回来看看我。”赵奶奶笑着说道:“等老宅子赎回来,俺就去她武叔家商量大妞的婚事,说实在话,俺还是稀罕承嗣这孩子。”
“俺也稀罕承嗣哥哥!奶奶,承嗣哥哥什么时候来啊?”赵惠一听,忙跑了过来,依偎在奶奶怀里问道。
“你这小馋鬼就想承嗣哥哥给你拿肉来,前儿的肉还没吃完呢,得过段时间才会来。”赵奶奶嗔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