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经过岔路口时,李宏章被路边一座大如山丘的新坟给震撼了,指着那坟笑道:“瞧瞧这坟,都快赶上皇陵的规模了!”
“这坟当然大,里面可埋了土匪两百多具无头尸体!”
赵澜感慨地看了一眼新坟,赞道:“赵老二真是个人才!这土匪坟一立起来,足以震慑方圆百里的土匪,以后咱这赵家屯也算跟着沾光,估计没有土匪敢来了!”
“哦,那快带本殿去见见这个人才,呵呵,请他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李宏章踌躇满志地笑道,觉得自个儿没有白冒风险跑到这穷凶僻壤来,虽说武家父子没有找到,寻个白起这样的高人也不错。
“急啥?待会儿去了我家,接了我爷爷奶奶和小妹一同去,我可不敢将他们留在家里。”
赵澜看了他一眼道:“方才咱们马车后面,隔了百米远,有一人骑了马远远地跟着咱们。咱们慢,他也慢,估计是刘千户派来的探子,查看咱们落脚之地的。”
“啊!”李宏章吃了一惊,问道:“你咋不早说?那我现在派胡正他们埋伏到路边解决了他,绝不能让他回去报信。”
“没用的。”赵澜摇头说道:“先前我不知道会遇到苏皖娘这事,告诉了刘宝珍我家住在赵家屯,他们即便不跟踪,也能找到这里来。”
李宏章虽有些“中二”的毛病,但也是极聪慧之人。
他打量着澹定自若的赵澜,问道:“你放过那探子,是想把刘千户引过来,利用赵家老二的力量灭了他吧?”
赵澜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转头对那马车夫喊道:“停一下,就是这里了!”
休休!
马车夫急忙勒住马绳,马儿得得几声停了下来。
苟老三率先扛着大包袱跳到了地上,好奇地左右望了望,见官道旁只有树林子并无人家,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从车上跳下来的赵澜。
“来,小弟,我抱你下来!”赵澜伸手要抱赵志。
“大姐,俺能下来。”赵志勐地一跳,落到雪上。
“喂,这里没有房子啊?”李宏章随几个护卫跃下车来,见天地一片白茫茫,周围都是银装素裹的树林子,诧异地问道:“这荒山野岭的,你家该不会是狐精洞吧?”
“你家才是狐精洞!”赵澜瞪了他一眼,拉着弟弟往树林子走去,边走边说道:“穿过林子有一个地窖子,就是我家了。爹娘死得仓促,家里没钱,爷爷就把老宅抵给了赵老歪,只能带着我们暂时住在地窖子里。”
“原来如此!”李宏章有些理解这丫头为何一钱如命了,家里困难成这样,换谁都把银子看得重些。
他心里不禁对这小丫头生出几分同情和怜悯来,康慨地承诺道:“你放心,等拿下刘千户,本殿必定论功行赏,届时你拿了赏银,便能赎回祖屋了。”
赵澜心中一动,虽然这厮只是开了个空头支票,可他到底是皇长孙,吐出个唾沫算个钉,想来这赏银应该不会落空。
“多谢殿下赏!”她喜笑颜开地问道:“只是不知这赏银具体是多少?”
李宏章也不知地方上的赏银是多少?犹豫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
“五十两?”赵澜脸顿时黑了下去,不满地说道:“帮你捣毁了花子会,又帮你抓灭门凶手,才给区区五十两,你也太小气了吧?”
“不是……”李宏章汗了一脸。
“五百两?”赵澜顿时惊问道。
她原本以为一百两左右,没有想到是五百两!
霎时感觉天空明媚、心情舒畅、连李宏章这小子都越看越顺眼。
“五百两太少了,给五千两吧!”李宏章对银子的多寡不甚在乎。
五千两在京城,也不过是块上好品质的玉佩价钱,他想到这丫头要赎回祖屋,私心里就想多给一些。
“五千两!”赵澜眼睛都瞪圆了,看着李宏章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金光闪闪的财神爷。
李宏章被她夸张的表情给吓到了,以为她还嫌少,赶紧安抚道:“你暂时先拿五千两把祖屋给买回来,等你偷袭乌维回来,我一定向皇爷爷禀告,让他给你论功行赏……”
“殿下,这事您说了算就成,民女绝没有意见。”
赵澜笑得眯起了眼,一改先前动不动就怼人的恶劣态度,谄媚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急切地问道:“只是不知论功行赏,民女能拿到多少银子?”
李宏章打了个哆嗦,有些受不了地喊道:“停!你准备吓死人吗?好好说话,否则一分也拿不到!”
“懂了!原来殿下好这一口。”赵澜坏笑着打了个响指,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凶神恶煞的质问道:“说,到底能拿到多少银子?二十万两能拿吗?”
“赵澜——”李宏章怒发冲冠一声狮子吼,周围树上的冰晶纷纷被震落。
其他人都自觉堵上了耳朵,一脸无语地看着二人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地打成一团,谁也不肯服输。
苟老三羡慕地看着李宏章,想到自己卑微的身份,不由低下了头。
……
地窖子里,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子正领着几个小男孩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肉。
“大爷爷,咱们这么多人,肉一点不够吃,把那只猪头也一并煮了吧!”高个女孩抢过碗里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吞了下去,又抬头贪婪地盯着灶上挂的那个大猪头。
“把猪头肉煮了,俺还要吃!”一个光头的男孩拍着桌子喊道。
“俺还要吃!”
其他孩子有样学样,也跟着拍了起来,把个地窖子震得山响。
赵老爷子在炕沿上抽着闷烟,没有吭声。
二弟三弟家的这帮孩子跟饿狼似的,平日里就爱偷偷摸进地窖子找东西吃,撵也撵不走。
今儿吃过了午饭,他们又跑来找吃的,看到灶上挂着肉,锅里有小米粥,就像老鼠掉进米缸子里怎么也不肯走了,直闹着要吃。
赵奶奶想着与兄弟家关系虽不好,小孩子总归是没气的,便拿了两大块肉,煮了一大锅小米粥给这帮孩子吃。
可没想到他们一个个吃得肚脐眼都翻了起来,还不肯回去。
老二家的大孙女双红都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还一点不懂规矩地带头要吃猪头肉,这令赵奶奶火冒三丈。
“行了,都回去吧!”赵奶奶不悦地赶人道:“这猪头肉是给大妞她们留的,你们吃了这么多肉,又喝了这么多小米粥,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咱们不回去!俺娘说了,你们是俺大爷爷**奶,在你家吃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对,吃独食会断子绝孙的!”
“老赵头,你家这么多肉也不肯分点给俺家,你这种大爷爷俺不稀罕!”
赵双红带头冲赵老爷子两口子撒起赖来。
她知道反正他们家也只有两个老头老太,赵兰又是个懦弱的性子,赵志赵惠还小打不赢自己,怎么欺负这他们都不会有事。
是以,她骨子里的恶就憋不住地释放了出来,琢磨着抢走屋里的野猪肉,再找找老东西的粮食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