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赵志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大姐,你不回去吗?”
赵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哄他道:“姐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回去……”
“俺不回去,俺要跟着你!”赵志一口拒绝,挺了挺小胸脯道:“大姐,有俺保护你,你不用怕。”
赵澜哭笑不得,看来这条小尾巴是甩不掉了,只得妥协道:“行,那你要跟紧大姐!先说好,待会儿必须听指挥,不然下次大姐不会带着你了。”
“好”赵志一口答应,心里欢喜非常。
他感觉大姐好勇敢好厉害,这么多土匪也不怕,还敢偷偷去瞧热闹。
他也想看热闹来着,但没有大姐带着,他是绝对没那个胆子的。
屯子里的赵老二就是上次土匪抢粮的时候,被砍掉脑袋的。
他还清楚记得赵老二那血淋淋的脖子和脑袋,还为此做过噩梦呢!
噗嗤!噗嗤!
姐弟二人轻手轻脚地踩着积雪,绕开土匪们走的路线,从林子另外一边摸到了赵家庄斜对面的祖坟山。
这里地势稍高,远离架在刀口上的赵家庄,又能一目了然地看清楚下面的赵家屯和斜对面的赵家庄,正是最好的观战台。
“姐,咱……咱们来坟山干嘛?”
赵志惊恐地撇了一眼周围的坟堆,斜眼偷瞧了下赵老二那座挂着魂幡的新坟,上下牙齿直打磕。
赵澜听他声儿不对,忙握住了他的手,顿时感觉他浑身都在发抖,不由急了:“小弟,你咋了?”
“俺……俺冷,咱……咱们回去吧!”赵志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便拉着姐姐想让她带自己回去。
“哎呀,都怪大姐粗心!怎么忘了你只穿了一件薄袄子。”赵澜赶忙脱下狐皮氅子将弟弟裹了起来,又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问道:“这下还冷吗?”
“不冷了。”
全身上下都裹在温暖的毛皮里自然不冷,并且还被大姐紧紧地抱在怀里,实在太有安全感了。
赵志贪恋这份温暖,久久地依偎在大姐怀里不愿动弹。
赵澜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赵家庄那边的战况吸引了,土匪第一梯队的冲击,完全被庄墙上射下的如雨箭失压制住了。
她注意到庄墙的射击孔,是错落有致的三排。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赵老歪家的弓弦材料很有讲究,这使得由远及近的射击力度并不减弱,完全覆盖城墙外百米范围,这点从庄墙外尸体的倒伏状态可以看出。
那设计城墙射孔和弓弦的人一定是个高人,想不到这冷兵器时代还有如此心思机巧之人!
越看,赵澜越动了惜才之心。
冬冬!冬冬!
似乎第一梯队的惨状,令这帮乌合之众有了退却之意,后面的土匪开始骚乱了起来,立刻就有鼓舞士气的鼓声响了起来。
随着鼓声响起的,还有压阵的箭失声,有三两个后退的土匪中箭落下马来,骚乱立时停止。
呜——
第二轮攻击的号角,在鼓声的催动中响起。
土匪们似乎吸取先前的教训,没有直接搭云梯硬攻,而是挽弓搭箭,朝着赵庄**裹了火油布的箭。
与此同时,在弓箭的掩护下,有数人扛着攻城大木冲向赵家庄大门,准备硬生生撞开。
这场景看得赵澜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土匪们这回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对赵家庄堆积如山的粮食势在必得!
但后面的情形却看得赵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些熊熊燃烧的火油箭射入赵家庄内木质结构的亭台楼阁,粮仓银库,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不科学啊!
即便房顶上积了雪,那窗棱木墙也是受不住火油的?
难道赵家庄的木料上都涂了防火材料,这要是真的,就有些玄幻了!
难道赵老歪也是穿越人士不成?
正当赵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庄墙上反射的镜光一下子让她明白过来,原来是墙上浇了水,冻硬了后可不就是一层天然的防火材料。
妙啊!想出此法之人,其才必不逊于古之曹孟德。
这时,一个银袍素带,身姿卓绝的身影出现在了庄墙的角楼上。
那人影挥手下令后,便见庄墙上如雨的箭失射中抬攻城木的土匪,紧接着,便有数个装油的葫芦砸碎在攻城木上,一只火油箭射下点燃了攻城木。
土匪们似乎不甘心无功而返,拿着盾牌冲上来要灭火,却被不断砸下的葫芦油淋了个通透,被射下来的火油箭点燃,一个个烧得皮开肉绽,呼天抢地,惨如地狱火海一般。
“残忍!”赵澜唾弃地骂了一句。
那指挥之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个赵家二公子赵文骏,这小子果然是一肚子坏水,啥阴损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一想到昨儿在赵家庄,这小子要押着自己和爷爷冰天雪地去找参的场景,她就对这为富不仁的小子没好感,连带爱才之心也熄了一半。
似乎对赵澜的唾弃有感应,那小子突然抬头向这边望来,唬得她浑身一哆嗦,双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个儿发凉的手臂。
不是吧!隔了这么远,他那狗眼睛就这么好,真能瞧见自己?
赵澜心里一阵滴咕。
好在那小子又低下头看下面的战局去了,这让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暗怪自己神经过敏,隔了这么远能瞧见,他是妖怪不成?
此时,土匪们顶不住了,似乎有了撤退之意,后面的人已经在调转马头了。
得波!得波!
就在这时,一大队身着赵家家丁服的人马从官道上疾驰而来,朝着撤退的土匪们包围过来。
赵澜勐地睁大了眼睛,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帮从赵家庄派出去驰援通江镇的赵家庄人马,根本就不是去救援的,而是出去虚晃一枪,直接杀回马枪,拦截溃逃土匪用的。
娘的!又让赵文骏这小子大赚了一笔,听爷爷说一个土匪人头,可以在官府换五十两赏银。
这满地的人头不得换个万把两银子,难怪赵老歪肥得流油,这赵家庄可真是个招财宝地。
“不看了!”
赵澜越看越气,忒么一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古人咋就这么狡诈,都快赶上自己这个军校毕业的战术高材生了。
她摇醒了睡着的弟弟,使劲儿跺了跺自己冻僵的脚,刚才看得太入迷,都忘了自个儿脚的存在。
赵志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大姐冷得直跺脚,愧疚地要将皮毛衣裳脱下来给大姐穿。
“不用,不用,咱们赶紧回去烤烤火。”赵澜一刻也不想停地拉着赵志往家跑去。
姐弟二人不时摔倒在雪地上,却笑哈哈地爬起来,你追我赶地往家跑去,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