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咩!
得波!得波!
武承君无聊地趴在羊毛褥子上,听着外面络绎不绝的马蹄声、杀羊的嘈杂声,以及孩子们打闹的声响。
今儿是鞑靼人的古尔邦节,相当于大靖人的春节,事实上距离大靖人的春节时间也不是很远,也就相差五六天而已。
在这一天,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会聚集在一起,会杀牛宰羊庆祝伟大的草原之神古尔邦,带给了鞑靼人幸福和安康!
鞑靼人是以部落聚居的方式生活的,通常相邻的几个部落之间都有姻亲往来,是以每年这一天,基本就是几个部落聚集在一起庆祝。
武承君当时慌不择路逃到的这个部落叫焰里,今儿古尔邦节,周围几个部落的人都来了。
收留武承君的阿呷大叔家亲戚不少,足足有三十多个人,他们在阿呷家的牛皮帐篷外杀羊宰牛,准备祭祀古尔邦。
呼呼——
有人撩开羊皮帘子,一阵北风夹杂雪气吹了进来,冷得武承君朝火炉子挪了挪身子,有些恼怒地骂道:“关上帘子,冷死了。”
“喂,你就是那个靖人小孩?”进来的是一个和武承君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脸上的雀斑给这小子添了许多调皮劲儿。
“没礼貌!什么靖人小孩,老子叫武承君。”武承君恼火地斜倪了那小子一眼,这帮鞑靼小孩啥都不懂,就爱问东问西,烦得要死。
“乌成菌?你这个名字真奇怪?”那鞑靼孩子一点也不在意他粗暴的态度,好奇地坐在了火炉边打量着他说道:“听说你们靖人不许女人出门,也不许女人骑马?是真的吗?”
“胡说八道!我师父就是女的,不仅会骑马打仗还会抓老虎,她可行了!”武承君一脸自豪地说道。
“哦,那你师父长什么样子?她是怎么抓住老虎的?”那鞑靼孩子像个好奇宝宝一般追问道,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在幽暗的帐篷里,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我的师父啊,长得很有趣儿!有一双能看透人想法的眼睛,还有一张凶巴巴的脸。对了!她揍起人来也毫不手软。”武承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耳朵,回味着被师父揪住耳朵教训的日子,嘴角露出笑意。
那鞑靼孩子同情地看着武承君说道:“那你师父一定很可怕,能看透人想法的,那可是会吃小孩的魔鬼!”
“屁!你懂什么,我师父才不可怕呢!”武承君笑道:“她做的菜可好吃了,她还会弄一种鸡精,只要撒一点点在菜里,再不好吃的菜都能好吃。”
那鞑靼孩子听得表情有些皲裂:“那你师父是不是巫师?只有巫师才会巫术!”
“哎,懒得跟你说,你什么都不懂!”武承君瞪了他一眼,感觉自己跟这些鞑靼孩子无法沟通,思想根本就没在一处。
“好吧!”那鞑靼孩子并不想放弃和武承君的交流,又说道:“那你说说,你师父怎么抓老虎的吧?”
这下子武承君来了精神,将铁匠们如何按师父的意思打造了个大铁笼子,又如何将笼子抬上山设置陷阱,久久不见老虎前来,师父如何进沟内查探,把老虎引出来云云,统统讲了一遍。
这下鞑靼孩子终于佩服地扬起了大拇指说道:“你师父一定是聪明的古尔邦,才会想出这么聪明的办法!”
“你说对了,我师父是很聪明的!”武承君得意地笑道:“不过她可不是你们的古尔邦,她是我们大靖的神仙,哈哈!”
“格尔丽,快出来帮着收拾羊肠子。”一个鞑靼女人拉开羊皮帘子,探进半个身子冲那鞑靼孩子喊道。
“哦,阿妈我来了!”格尔丽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跑回来对武承君说道:“等我干完活再来找你,到时候你再给我讲讲你师父事情好么?”
武承君上下打量她高挑的个子,忍不住问道:“你是男孩,,怎么取一个女孩的名字?”
“错!我就是女孩子,不是男孩!”格尔丽乐得哈哈直笑:“只是我最小,阿妈就让我捡阿哥穿不了的衣服穿,所以你才以为我是男孩。”
“不是吧!你长得也像是男孩。”武承君有些无语,这丫头长得不仅高,还粗手大脚的,一点不像女孩子。
“我就是女孩!我叫格尔丽!”格尔丽笑呵呵地跑了出去,她彷佛没有一点烦恼,也不知道什么是生气,总看起来那么高兴。
武承君有些羡慕她,为什么有些人尽管过得不怎么好,却每天那么开心?自己明明衣食无忧,却总是觉得烦躁不开心呢?
他有些沮丧地趴在褥子上,这都第五天了,伤口已经在愈合,可坐起来站起来总扯着腰上的伤口疼,行动还是受限!
“不行,我得走了,不然大哥和师父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他用手肘撑着自己,缓缓坐了起来。
唰!门帘一下被掀开,阿呷大叔的女儿贝尔塔拿着一只烤羊腿进来,兴高采烈地递给武承君:“给!阿爸说让你吃一条羊腿垫吧垫吧肚子,待会儿大人们都要骑马去二十里外的扎晃祭祀,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那你去吗?”武承君心里暗喜,机会来了!
“我也要去的,所有人都要去,除了你是靖人不用去,我们都要去为来年祈福。”贝尔塔笑得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齿,兴奋地说道:“你放心,我和阿爸也会为你祈福的!”
“哦,那多谢了!”武承嗣暗喜。
“听到你一身谢可真不容易。”贝尔塔笑话他道:“昨天我还跟阿爸说,你是一只不感恩的狼呢,都没有听到你说过谢字,还经常发我跟阿爸的脾气……”
这话弄得武承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那是伤口痛才发脾气,不过绝对不是发你跟大叔的脾气,是发我自己的脾气。”
“你们大靖人可真够奇怪的!自己也能发自己的脾气。”贝尔塔说完,一阵风儿地跑了出去。
武承君的目光落到帐篷壁上挂的羊皮袋子上,赶紧将袋子取了下来,将那只烤羊腿装了进去,又拿了几个干饼子一并塞进去。
唰!一阵冷风吹来,阿呷大叔和贝尔塔走了进来。
武承君赶紧将袋子藏在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大叔,我的马怎么样了?”
“你的马能吃能喝的,好着呢!”阿呷大叔笑道:“怎么,怕大叔将你的马饿瘦了?”
“不是的,我是担心它驮着我跑了那么远……”武承君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道。
“它没事,是匹好马。”阿呷大叔说完,对他叮嘱了一番,便带着女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