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狼头旗”三个字，格鲁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尽管已经杀了库尔车，但是他和乌维的梁子算是结定了。
更让他忧心的是父亲滕格鲁，还带着族中几百青壮追随在乌维左右。
若是消息传到拉哒王庭那边，乌维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自己父亲和那几百个青壮。
赵澜一边喝酒一边关注着格鲁脸色的变化。
她学过《微表情学》，他此刻眉头紧缩，眼神焦虑，说明他内心隐藏有棘手的问题，自己不能解决，十分焦虑。
“格鲁，今后你有何打算？”赵澜撕下一块肉，一边咀嚼，一边问道。
武承嗣割下一只羊腿，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盐，细细地撒上，放在火上慢慢地翻烤。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格鲁情绪有些压抑地说道：“你们到北方草原劫掠后，不仅乌维与我族水火不容，其他部族也会对我们恨之入骨，整个北方草原已无我们立锥之地，只能举族往沙漠迁徙……”
“哦，仅仅这样你就要跑吗？”赵澜蔑视地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酒囊扔回给他，冷笑道：“一退再退，不过是死路一条罢了，即便你们侥幸穿越沙漠活下来，也不过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不跑又能怎样，留在这里等死？”格鲁拳头捏得噼啪作响，若不是周围都是靖军，他都要忍不住动手了。
“嗤！等死？”赵澜嘲讽地笑道：“你就这点出息吗？真难以相信，你方才能把那头蛮熊一刀刀活剐了，方才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我……”格鲁哑然，方才他满腔复仇的怒火，将生死置之度外，竟然将素来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称的库尔车给活剐了。
这事当时不觉得，待到冷静下来连他自个儿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就这么相信自己是一头软弱无能的羊羔，而不是一匹战无不胜的狼吗？”
赵澜笑了笑，继续刺激道：“那乌维也不过是从一头羊醒悟成了一头狼罢了？你比他缺了什么，你知道吗？缺的是勇气罢了！”
“我……”格鲁陷入了沉思，是啊！自己比乌维少了什么？
曾经的阿斯纳部落，也不过是比自己部落还要弱小的奴部，受着得力特部落的欺压。
后来他却反杀了得力特部落的酋长，吞并了这个北方草原第一部落，使得阿斯纳部落的实力如日中天，最终统一了北方草原。
格鲁胸中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你，格鲁！只要有了我们靖人的帮助，你将成为北方草原新的汗王。”赵澜微笑着说道。
如果说野心是一个炸药包的话，她的话无疑是点燃引信的那点火花。
她有意识地在格鲁的胸中播种下“反抗”的种子，让它结出叫“野心”的瓜。
“哦？你们帮我有什么好处？”格鲁虽然对赵澜的话十分心动，但他不是傻子，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都是有条件的交换。
“这是一场公平交易！”赵澜笑了笑说道：“我们帮你拿下整个北方草原，扶持你在这里坐稳汗位。”
“作为交换，你要开通与大靖的商贸之路，准许靖人来此开办学堂建立城池我们将在这里设立一只匈奴人组成的大军……”赵澜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说出自己的计划。
武承嗣手心汗津津的，这丫头的野心不小啊，等于是扶持一个傀儡汗王，真正掌控北方草原的是她啊！
“等等！”格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后面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一挥手阻止道：“你这不是帮我登上汗位，而是把我当成傀儡，让北方草原彻底沦为靖人的附属！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即便我和族人被追杀，我也是匈奴人，你这是让我背叛草原……”
“那又怎样？”赵澜脸色一冷，她用根木头翻动了一下篝火说道：“你是匈奴人又怎样？难道因为你和你的族人都是匈奴人，其他部落就善待你们了吗？”
格鲁一愣，半晌没有吭声，都说大靖是匈奴的敌人，但是这个敌人却从未给自己和族人带来过痛苦和灾难。
倒是同为匈奴的其他部落，时不时地来此侵扰，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
“弱肉强食，是草原生存的法则！”格鲁声若蚊蚋地找了个牵强的理由辩解道。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赵澜冷笑一声道：“生存有很多种，杀人劫掠是生存！安居乐业，不杀人防火也能生存！这两种生存方式，你会选哪一种？”
“自然是后一种，可有那么好的生存方式吗？”格鲁不服气地说道。
“当然有，只要你愿意听从我的安排，不出十年，我可以让北方草原变成塞上江南，让匈奴人从此过上安居乐业，不再打打杀杀的日子。”赵澜语气笃定地说道。
武承嗣这话听得有些发懵，不觉割肉的时候，戳破了手指头，发出一声轻嘶。
“我看看！”赵澜忙抓过武承嗣的手，见有血从刀口流出，忙拿出手帕给他包扎起来，忍不住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天这么冷，伤口可不易愈合。”
“无事”武承嗣看着赵澜，眼里流淌着一抹温柔。
“去，拿一罐子羊尾油来。”格鲁看了看武承嗣的手，转头示意族人去拿了一罐治疗新伤口和烫伤的羊尾油过来，递给了赵澜。
赵澜一边给武承嗣上药，一边说道：“格鲁，别把靖人，匈奴人分得那么清楚，只要彼此融合，若干年后我们会是一家人，只有华夏一个名字。”
“华夏！”
格鲁和武承嗣都低头咀嚼着这句话，似乎有些道理，却又与现状格格不入。
“只要互通友好，匈奴的牛羊可以源源不断地进入大靖，换去大米豆类白面，这是一个提高双方百姓生活水平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赵澜接着洗脑道：“说到底匈奴人，大靖人都是人，都想过丰衣足食的安定日子！咱们为什么要让少数挑起战争的人里，让两边百姓对立起来，互相憎恨呢？”
“这……”格鲁张口结舌，他从未考虑过这一层，也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来改变现状，这些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