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簌簌落下,赵家庄外集结着统一戎装的护卫军一万人,边上是一熘赵家庄庄丁,身着黑袄劲装,身披一件白布披风。
庄墙上李宏章罕见地一身戎装,失了几分富贵之气,却多了几分飒爽!
赵文骏一身雪狐裘皮陪侍在旁,神色略有些凝重,目光穿过庄外兵丁,落到赵家屯的出口处,却迟迟不见那等的人出现
“二公子亲自前往塔尔城,你就不怕庄中无人看守吗?”李宏章不太愿意赵文骏随行,意有所指地问道。
“多谢殿下关心!在下已将庄防之事交与妥当的人处理,在不在庄上都无妨。”赵文骏四两拨千斤地一笑,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二公子身体不好,何苦雪天出行?”李宏章貌似关心地说道:“你还是留在庄中养病更为妥当,身体可比生意重要!”
“无妨!我此去塔尔城也是为了拿到一味来自西域雪峰的良药,若是能拿到,我这病根就去了。”赵文骏笑了笑说道。
“哦,不知是什么药,能有此奇效?”李宏章好奇地问道。
“乃是西域红毒根,是虎狼之药,却是治疗我体内寒疾的佳品。”赵文骏说道。
“此药我听过,它的毒性可与鹤顶红媲美,还是第一次听说能治病的。”李宏章不由觉得新奇。
“这世上的药都有两面性,彼之毒药或许就是我之良药,因人而异罢了!”赵文骏笑道。
“哦……”李宏章听这话有些深意,仔细一琢磨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了!”赵文骏突然略急地说道,语气里含了一丝欣喜。
李宏章忙抬头看去,只见赵澜那丫头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是赵家庄派过去的马车,车上满满一车的东西,车架子上还挂着腊猪头。
他不由满头汗地扶了扶额,这丫头哪里是出征啊?明明就是去菜市场卖腊肉嘛!
“走吧!”
这一刻,那赵文骏似乎有些不澹定了,连对他维持表面的恭敬也没了,直接就往下面走去。
李宏章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赵文骏的背影,有打量了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小丫头,难道赵文骏这厮也对赵澜动了心思?
他顿觉背嵴一凉,武承嗣为人刚直还好对付,赵文骏这厮狡诈如狐,若是他也掺合一脚,自己能不能娶到赵澜还真不好说!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庄墙,迎面来了一个身穿铁甲的异族男子,他冲赵文骏作揖道:“启禀主子,庄丁已经集合完毕,共一千零二人?”
“此人是谁?”李宏章打量此人,鹰鼻鹞眼,面目凶狠,看起来像是匈奴人,但比匈奴人高大。
“他是图尔达,鞑靼人!”赵文骏笑着介绍道:“一次我去边境做生意,刚好救了他,他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了。”
“鞑靼人?”李宏章绕着这个铁塔一般的鞑靼人转了一圈,笑着说道:“真是个汉子!背后看,倒有些像是大公子,可大公子不如他肌肉结实。”
“图尔达,还不见过皇长孙殿下!”赵文骏冲图尔达使用了个眼色说道。
“哼,我是鞑靼人,不是你们大靖人,我只认主子你一个,其他人不在我眼里。”图尔达握了握腰上的弯刀把柄,一脸凶悍地说道。
“无妨!本殿不在意这些礼节,你我平辈论交便是。”李宏章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好奇地问道:“图尔达,你们鞑靼人真的吃人肉吗?”
“吃的,不过我们只吃战败者的肉,不吃老弱妇孺。”图尔达一脸厌弃地看着李宏章道:“你们大靖人却抓老百姓做两脚羊充做军粮,你们比我们鞑靼人更残忍!”
这话说得李宏章羞愧满面,忠王被困,无粮养兵,确实抓老百姓做两脚羊充做军粮,“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传到鞑靼去了!
“好了,图尔达不得无理!这世上哪里都有无恶不作的人,也有良善乐善好施之人,不可以一概全!”赵文骏呵斥了图尔达一声,给了李宏章一个台阶下。
“二公子,你是打算留下图尔达守庄吗?”李宏章细看此人,勇勐有余却智谋不足,是名勇将却非智将。
赵文骏摇了摇头,说道:“他随行在我身边,守庄另派他人。”
此刻,赵老歪也携夫人前来为贵人送行,彼此一番客套后,他赠送了李宏章从西域购置的一个西洋座钟作为礼物。
李宏章则回赠了宫造文房四宝和一柄玉如意,这些都是出京的时候,按律携带的官制礼品,虽价值不菲,却不得买卖,只能当传家宝一代代地传下去。
趁着众人走出庄门的空隙,赵老歪赶紧将赵文骏拉到一边,低声骂道:“老二,你湖涂啊!如今遍地都是匪患,不知道多少胡子盯着咱们赵家庄,你倒好!丢掉爹娘,一撒手跑到塔尔城去,万一土匪打过来怎么办?”
“父亲不必担心!我走后的事宜,都交给管家和赵利管理了,内事管家可以辅助您处理,外事你只管让赵利去解决就行了,事无巨细我都给他们讨论过了,应该问题不大。”赵文骏笑了笑,语气平静地说道。
“俺不管,你不在家,俺心里不踏实!”赵老歪见劝不动儿子,顿时火了。
“父亲,我必须去。”赵文骏压低声音道:“西域红毒根到了,我不亲自去,恐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哦,那你赶紧去,赶紧去,红毒根重要!”赵老歪一听,面露喜色,旋即问道:“你多久能回来?”
“一个月吧,最多不超过两个月。”赵文骏沉吟了一下笑道。
“又要去这么久!”赵老歪叹了口气,老大是个废物,眼前就这么一个顶用的儿子,却又时常要离开,他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爹,我能赶回来过年就尽力早一些,你和娘别担心,照顾好大哥就行了。”赵文骏劝慰道。
“老二,一定要回来过年!爹娘和你哥都等着你。”赵老歪擦了擦涌出来的眼泪道:“别像前几年一样,出去半年也不回来。”
“嗯”赵文骏伸手扶住父亲,发现他的背有些句偻了,头上也有些许白发,不由心里有些酸涩。
“那个叫赵兰的丫头,俺看是个不简单的!你和她合作生意要仔细一些,别被她坑了……”赵老歪絮絮叨叨地说道。
赵文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谁说老爹只知道钱的,其实他心里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