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君打马来到赵家屯前,抬眼看去,这里跟几年前没有两样,依旧破破烂烂的,一路之隔的赵家庄倒是比以前宏伟了不少。
他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子,心里急着见到赵澜,要告诉她方才自己被人排挤的事,顺带再告武承嗣的黑状。
得得!得得!
那马吃痛,横冲直撞地在狭窄的巷子里疾驰,惊得老弱妇孺纷纷躲避,引来一阵唾骂声。
“驾——”熊孩子也不管这些,只管呵斥着马儿不断往前跑。
休休——
突然从十几米外的院门里窜出一个半大丫头来,一屁股坐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撞上去,唬得武承君勐地一拽缰绳,马儿一声嘶鸣,直接带着他滑倒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怎么突然窜出来!害得小爷摔了一跤!”武承君怒火满腔地从地上爬起来,马儿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是你撞了俺,还比俺还横!”那半大丫头正是屯子里最不好惹的赵双红,她早就瞅见这小子骑着马横冲直撞了,故意趁着他过来之前冲出来坐在路中间,目的就是要让他赔钱。
“我撞你个屁!是你自己跑出来坐在路上的,我的马离你那么远,怎么可能撞上你?”武承君没有想到这土丫头敢明目张胆地讹诈自己,顿时怒吼着争辩道。
“来人啊,撞了人还要打人,救命啊!”那赵双红是个泼辣厉害货,立刻坐在雪上蹬腿大吼大叫起来,引来了一堆屯里人围观。
“这小子果然撞了人,先前就差点撞上俺,要不是俺躲得快,现在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骑个马了不得,耀武扬威的,把俺家喂狗的木盆都给踩飞了。”
“哈哈,这小子惹上赵双红,算他倒霉,这可是狗屎沾鞋底,甩都甩不脱!”
屯里住的都是本家,遇到事大都围着屯子里的人说话,更兼看不惯武承君骑着马在屯子里横冲直撞,因此好些人尽管看到这小子并没有撞到赵双红,也幸灾乐祸地在一旁作证是他撞的,弄得武承君百口莫辩。
这时,赵双红的爷爷赵富贵正好在外面土匪坟看了热闹回来,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堆人,过来一看孙女坐在雪上指着一个牵马的少年又哭又闹,就知道孙女又在讹钱了,顿时喜上眉梢。
赵富贵上去就拽住武承君的马鞍,一副气势汹汹地样子吓唬道:“撞了俺孙女还想要打人,这是哪里的王法?走,趁着县上的巡捕老爷还未走远,跟俺见官去!”
“我根本就没有撞她!是她隔了老远冲出来坐在路中间挡着我的路,还害我摔了一跤!”武承君那肯服软,他本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性子,怒火满腔地争辩道。
“什么没有撞,俺就看到你撞了!”泼皮赵二狗站出来冲着赵富贵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给他们家做了证人,待会儿要分点好处。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的撞的?你敢做伪证,信不信我让我爹杀了你!”武承君顿时又气又急,这帮刁民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活生生要害自己。
“哪位乡邻还看到的,站出来给咱说句公道话!”赵富贵对赵二狗的眼神心领神会,立刻许以好处道:“事后,俺必不会忘记各位乡邻相帮之情。”
“俺也看到了,他还踩了俺家狗盆子,赔俺盆子。”长了一颗媒婆痣的刘氏站了出来,她一直耿耿于怀自己那个狗盆子,想趁着她们讹诈这小子的时候,顺带也将自己的狗盆子一并赔了。
“还有俺,俺差点被他撞了!”无父无母的光棍赵三癞子也站出来抄着手说道。
“你们就做点好事吧!俺全都看到了,赵双红就是想要讹诈这孩子,隔了老远就坐在路中间。”赵利他娘冯氏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赵利他娘,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俺闺女差点命都没有了,你还帮着外人说话。”赵富贵气急败家地瞪着冯氏骂道。
“冯婆子,俺家事你少管,不然你家出啥事,可不要怪我心狠。”赵双红黑着脸冷冷地瞪着冯氏威胁道。
“哎,你们弄这些昧良心的银子,是要遭报应的!”冯氏同情地看了一眼武承君,叹了口气,这赵富贵一家在屯子里出了名坏到头上长疮,脚下流脓,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也惹不起,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方才那个婶子说得就是真话,你们都听到了吗?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的,坐到路中间讹我,现在又威胁那个婶子不准说实话……”武承君气得脸红筋涨,伸手指着赵双红控诉道。
“少他娘的来这一套,冯氏是个疯婆子,她说的话管屁用!”赵富贵仗着人多,气势汹汹地指着周围几个作证的泼皮无赖道:“俺这里好几个人足够证明你小子撞了人,赶紧给俺一千两,不然就把你这匹马留下来,今儿你就别想牵走!”
“一千两银子,你这老泼皮想得可真美,小爷没有撞他,一分也不给!”武承君的混世魔王脾气上来了,翻身上马道:“给小爷闪开,不然踩死活该!”
这一声吼,倒真是吓着周围那帮虚张声势帮腔的泼皮,纷纷闪到两边,就只有那赵双红还勉强站在路中间,想要赌这小子不敢冲过去。
啪!
可惜她实在太小瞧武承君那胆大妄为的性子,直接打马就冲了过来,吓得她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路边,才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
得得!得得!
武承君早就打马一熘烟跑了,他才不怕这帮泼皮无赖跟他闹呢,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杀个痛快。
“爷爷,那小子跑了!”演了半天戏,一文钱都没有讹到,赵双红不甘心地冲赵富贵喊道。
啪!赵富贵是个财迷,见这到嘴的鸭子跑了,气得一巴掌扇到赵双红的脸上骂道:“你这赔钱货!不知道吊在他马上,坚决不让他跑了吗?蠢货!”
“呜呜……”没讹诈到钱,还被老不死的甩了一巴掌,气得赵双红大哭了起来:“你能耐,你能耐,那你怎么没有吊在马上,你方才可是拉着缰绳的!”
“你还敢跟俺顶嘴,看俺不抽死你!”赵富贵作势要打。
他是个重男轻女的,平常虽然在偷鸡摸狗上这个大孙女是最契合他心的,但到底是个丫头,比不得孙子金贵,因此对待赵双红也从来就是非打即骂,除非是她弄到好东西上缴给他,他才会给几分好脸色。
“打吧!打死俺,就不能讹诈那小子的银子了。”赵双红咬牙切齿地将脸凑了过去,故意气老不死的。
“哦,你知道那小子是谁家的亲戚?”赵富贵顿时住了手,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
“瞎子都能看出来,除了赵澜家有这样乱七八糟的人来,还能有谁?”赵双红斜着眼睛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