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氏的诘问，傅蓉儿不冷不热地道：“当初臣妾也是奉旨行事，不知道苏太后如今，这个后账，是要向先帝爷找，还是要向先帝的汪皇后去找呢？”

苏氏一时恼怒，只道：“你放肆。”

董颐真劝道：“蓉儿，不许同苏母后犟嘴。”

傅蓉儿道：“母后？母后您是先帝皇后，臣妾是王府侧妃，您心疼臣妾，许臣妾称您一声母后。可是说到底，是臣妾放肆娇纵了。论礼法，臣妾是侧妃，没资格称您一声母后。以往是臣妾僭越了。母后疼臣妾，往后还许不许臣妾放肆，全在母后一句话。”说着，向董太后，叩了个头，又道：“可是，苏太后是先帝昌妃，臣妾是瑱王侧妃，于情，于理，奴婢都只该称苏太后一声太后。母后二字，臣妾不敢乱叫。”

董颐真心中暗道：“你这丫头，本宫是让你不许犟嘴，谁同你揪这称呼了？”

傅蓉儿只道：“不敢”。只是梗着脖子，任谁也看得出她的不服来。

苏太后咬咬牙，便想着想法将董太后支走，只道：“董姐姐，今儿一早，你就说还要补觉。要么，您先回去。妹妹同瑱侧妃还有得话聊呢。”

董颐真虽知自己一但离去，势必会闹出点事故来。

却还是觉得，自己在时，这两个人，也未尝就不会闹出事来。

若她俩闹出来时，自己又恰好也在，自己还要再同瑱王解释，未免有些太过麻烦。

想到此处，董太后微微一笑，拿帕子挡着脸，似是打了个哈欠，道：“是啊，我是要回去补觉了。你们有什么话，慢慢说。苏妹妹，也别同小辈太后一般见识。还有傅侧妃，苏太后是尊长，该有的敬重，你得有。闹得太过了，别说苏太后饶不饶你，哀家便先罚了你再说。”

傅蓉儿起身，向董太后行了礼道：“母后您慢走。”

送走了董太后，回过头来，傅蓉儿只见到苏太后横着眼睛，立着眉毛，望向自己。

傅蓉儿咬咬牙，依着国法宫规，向苏太后深施一礼，道：“臣妾瑱王侧妃傅氏，请太后发落。”

苏太后轻笑一声，道：“哀家曾听董姐姐说，宫里没有打这你这王侧妃的板子，哀家今日，倒想改改章程了。来人，传杖。”

傅蓉儿道：“敢问太后，您要打臣妾，给臣妾定的是什么罪名？”

苏太后，冷笑一声，反问道：“不敬太后，这个罪名还不够么？”

傅蓉儿亦是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不敬太后，亦如不孝这个空泛的罪名一样，没有什么实证，只要做长辈的不高兴了，认为你是不孝，那么你便是不孝，哪怕您素日行事再恭顺，再有理，也是无用。

更何况，她傅蓉儿对这个苏太后确实没有太多的敬意。

一时间，傅蓉儿无言。

看着不说话的傅蓉儿，苏太后道：“怎么，不是一向很是能说会道的么？怎么到如今，却是不肯说话了？”

傅蓉儿抬起头来，道：“不敬太后这个罪名，您说有，便有，您要打，便打，你要杀便杀。臣妾绝无二话。”

苏氏道：“这就没意思了，我之前一直想着，到了今天，你会翻出多少话来狡辩，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儿，真没意思。”

傅蓉儿轻哂一声，道：“太后您想听臣妾辩驳，无非是想给臣妾的罪名再加重一些罢了。您好再多打臣妾一顿。”

苏氏斜睨一眼，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肯乖乖地听话呢？”

傅蓉儿心中暗哂道：乖乖听话，让你多打几下子。我岂不是疯了么？难道我喜欢挨打不成。真是好笑。

想到此处，傅蓉儿轻笑一声，道：“您想打我，我说什么，结局不都是一样么？便向现在，我没有依着您的心意，让您能够如愿以偿地多责打一回，您依旧可以说我不肯听话。同样的理由，您还可以再用。”

苏氏拍手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你果然聪明。”

傅蓉儿道：“聪明不敢当。真聪明，便能想到法子，不挨那顿板子了。”

苏氏道：“你今天不想挨板子，也好，而且，我这人好说话，给你的路不只一条，两条路，由得你去选。选哪一条，我今天都可以不打你。”

傅蓉儿道：“不知太后您是什么打算。”

苏氏笑道：“说起来，却也简单，其一，你到烧炭处，呆上十年。”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来。

傅蓉儿问道：“那第二呢？”她还等着和瑱王相聚呢，怎么可能就此到烧炭处叮当上十年。

苏氏笑得更为灿烂地道：“第二呢，你以往也当过宫人，坤元宫的宫人你既然当过，再当一回裕寿宫的宫人，也不算什么。我呢，也不说准了你当差多久，哪一日，我高兴了，便让你出宫同瑱王团聚了。”

傅蓉儿道：“这似乎还不如到烧炭处了。真在您身边当宫人，那岂不是日日挨打受罚。”

苏氏道：“也不至于每天都会，总是要给你留下养伤的功夫的。说罢，两条路，你挑哪一条。”

傅蓉儿低着头，道：“由来女子出嫁从夫，臣妾的事，当问过瑱王才做数。”

****，她只能搬出瑱王来。

苏氏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这样一向胆大妄为的，也是这般流俗，你的事，问他做什么？”

傅蓉儿抬起头来，道：“臣妾纵是再胆大妄为，可是，您所说的这两条，都是叫臣妾与瑱王分离的。臣妾又怎么能不问过瑱王殿下呢？”

苏氏道：“那不是还有一条路么？”

傅蓉儿道：“今日，叫你打了，明日，焉知您不会再寻个由头，把臣妾叫到宫里，打上一顿？”

苏氏冷笑道：“怎么，你怕了么？”

傅蓉儿道：“宫里的板子，臣妾自然是怕的。当初得罪您的事，您如今不肯放过臣妾，臣妾自知难以逃过，不过，臣妾与瑱王殿下多日未见，您便算是心疼殿下，让殿下同臣妾见上一面吧。便是臣妾得罪过您，瑱王总是不曾得罪过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