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取笑道：“侧妃又怎么样？我前儿还听殿下说了……”

傅蓉儿不等茉莉说完微一顿足，道：“你说什么呢？”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茉莉再后面道：“喂，你去哪儿？”

傅蓉儿头也不回地道：“回家。”

茉莉转过头来，对红芸道：“红芸姐姐，你有别的什么事儿么？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往我们那里去坐坐。我们就在前面，离得不远的。”

红芸轻轻地点了点头，便与茉莉手拉着手，跟在傅蓉儿的身后。

一时，三人回到现今住的宅子。

红芸看了，笑道：“这不是巧了么？我倒成了你们的房东了。”

傅蓉儿自回来，便不大高兴地坐在一边，此时听到红芸如此说，连转过头来，道：“怎么，这房子是姐姐你的么？”

红芸笑道：“是啊，这些年，我与树生的俸禄，置办了几处房子，这也是其中一处的。”

傅蓉儿听了，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一旁的茉莉却是打趣道：“这样可好，我们可不用再给房租了。”

红芸道：“本来房租也不是你们姐儿两个付的啊。”

傅蓉儿听她二人说笑，却忽然长叹了一声。

红芸见状，连问，道：“蓉姑娘，你这又是怎么了？可又有什么不顺心的？”

傅蓉儿轻轻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不顺心的，一切都挺好的，你同我们说说你在出宫这几年的事，怎么样？”

红芸爽快地道：“好啊，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们知道，之前皇上赏了树生一所宅子。树生这个人心好。”

茉莉听红芸一再称皇帝身边的太监张树生为树生二字，全不把姓带出来，便取笑道：“他当然人好了，不然也入不了红芸姐姐的法眼。”

红芸白了一眼茉莉，又冲傅蓉儿问道：“我说侧妃娘娘，您管不管她？”

傅蓉儿摆了摆手，道：“你接着说，我现在还没进府，且容她再放肆些天罢。”

红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说他人好，也不是说他待我怎么样，而是说，这些年宫里有了老迈的太监，还有出宫之后，无家可归，又不好嫁人的宫女。他也不管之前是哪个宫出来的。有没有什么罅隙，都接了过去，一块儿住着。”

傅蓉儿点了点头，道：“张总管果然是好心肠。寻常人们都说宫里的娘娘，还有当朝的宰辅是什么一人之下。其实，真说起一人之下的位子，倒是张总管这样的位子。伺候的主子就只有皇上一个人。旁的，任你是什么娘娘还是相爷，同他都得客客气气的。位子高，脑子又好，难得，他这样的人，还有一片慈悲心。”

红芸道：“蓉姑娘也别尽是夸他，他现在，也是为着以后找一步退身步呢。历来登高跌重的。算了，不说他了。那一年，先皇后有孕，咱们这些人，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最后还是让坤元宫里掺合进东西了。我承认，我是怕了，等先皇后顺利产下四殿下之后，我就寻了个机会，向娘娘求了个出宫的恩典。”

傅蓉儿轻声道：“原是这样，我们之后提起你来，都纳闷，想不通为什么你会离开皇宫。”

红芸低着头，道：“我是有些胆小了。出了宫之后，我就一直住在皇上赐给树生的宅子里。在那里，我们这些旧日的宫人，依旧每天做些针线，换些银钱。太监们有的识些字的，也出去给代写个书信。总之，大家都在做些什么，不拘多少，总能做些活，贴补些用度，这么多人，总不能用完了自己那点赏赐银子后，便都指着树生养着罢？”

傅蓉儿轻轻点了点头，她心里明白，张树生再是心眼好，那些出了宫的宫人，也依旧是寄人篱下。

一旁的茉莉，手里把玩着绒花牡丹，道：“这牡丹真好看，我记得娘娘在时，最喜欢这各色像生花儿。只是红芸，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个手艺？”

红芸笑道：“那个时候，我还不会呢，你往哪里知道去？这个手艺，我也是出了宫之后，才学的。”

傅蓉儿道：“可我们在宫里时，也没见过做成这样的花儿啊？”

红芸道：“教我做这个的那个老姑姑，到现在足有七十多岁，她在宫里当差时，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四五十年前的绒花，你又往哪里见去。再说了，她在宫里的时候，也不是在尚饰局当差。也不过是给当今太后做过那么几枝。”

茉莉好奇地问道：“那她是在哪里当差的？”

红芸道：“她之前就是伺候太后的，当然，那个时候，太后还是皇后。”

傅蓉儿听了，点了点头，道：“红芸姐姐，你手里的钱还够不够用。若是不够用的话，从我这时哪些。”

红芸笑道：“够用的，去年京城不大安稳，房子价低，我同树生合计着收了几处。如今，靠这些租子，足够了。”

傅蓉儿道：“既然这样，姐姐怎么还卖花儿呢？”

红芸道：“那老板同我也是多年的旧相识了。我不过闲了，做个一朵半朵，与他卖着玩儿罢了。”

傅蓉儿道：“这样好的花儿，做出来了，又卖出去有什么趣儿？不如往后你再做了，都给我了，我收了就是。”

红芸道：“你收了？我不记得你有多爱戴花儿啊？”

傅蓉儿拿嘴一努，看了一眼茉莉，道：“我不爱，架不住她爱啊。你看看她，都撒不开手了。”

红芸道：“茉莉喜欢，我回头送她几枝就是了，还买什么。”

不及傅蓉儿再与红芸客套。茉莉便对红芸道：“如此，我先谢谢姐姐了。”

傅蓉儿一时兴起，起来拿过茉莉手中的花，簪在头上，道：“如此，那这枝就先给我罢，我正愁到了正日子上，没有花戴呢。”

红芸道：“你若是想戴，我回头给你弄一枝芍药来？”

傅蓉儿听了，知道红芸意在自己是侧妃，用牡丹未免有些点眼，霎时间脸红了下来。

茉莉一旁劝道：“红芸，这你便不知道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