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话,到了嘴边都没有说出,思忖了片刻,婉菱道“婉蓁回来了,你还想见她一面吗?”姬盛光听了这话,眼中恢复了几分神采,“可以吗?”
“可以给你安排一下,但是要在老王爷的身后事办完之后了。”婉菱知道自己说这话,难免惹得姬盛光更加伤感,但是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总是要走下去的。
姬盛光果然听了这话低下了头去,轻轻地道“嫂子,你能让卓哥来见父亲最后一面吗?他昨天叫了一夜他的名字!~”
婉菱听了这话,人僵住了,姬毓卓会来见光王最后一面吗?
婉菱转回新房的时候,姬毓卓已经回来了,看见她浑身带着股淡淡的药味,就知道自己的新婚小妻子去了哪里。“你……不用管他的事儿,若是他没了,咱们办理后事便是。”
婉菱听了这话,一怔,接着为难地道“老王爷,毕竟是你的生父,这样好吗?”再怎么不好,哎,她这个做妻子也不好说啥,毕竟是公公,而且是要死的公公,要不劝着夫君去看看??小婉菱心里也很纠结。
姬毓卓沉默了一下,接着道“你知道吗?他为了不让咱发现母妃是怎么死的,特意让人把母妃的骨灰烧掉了,那个女人更是在他的默许下,将母妃的骨灰丢在了荒郊野地里,若是在南疆咱还有几个真心为了咱着想的兄弟在,母妃的下场就是死骨无存!
……你能相信,结发夫妻二十几年,他居然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咱不会去见他的,他死了,也许咱心中的仇恨能够减少一些。菱儿,憎恨不是一样好东西,可是相反的,莫名的宽恕更是对已经死去的至亲的一种的背叛。
或许……你会觉得你的夫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心眼,爱报复,自私自利的人,但是,但是……咱实在做不好,说什么原谅的话,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那是咱曾经深深敬爱,仰慕过的父亲,结果,他是如此,如此狠心地伤害了咱……”婉菱明显地发现姬毓卓的俩眼中闪烁着水光,痛彻心扉了吧?
轻轻地投入到姬毓卓怀中,张开双臂,婉菱将姬毓卓紧紧地抱住,轻轻地安慰道“不会,菱儿能够理解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期待有多深,失望就有多深。那个人,那个现在已经进入魏宫的男人,同样深深地伤害了阿娘,大兄,咱和妹妹。
到现在,菱儿还是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能够做到那样,为了自己的执着和坚持,他抛弃了家族,抛弃了族人,同时也抛弃了咱们,莫非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对咱们真心地好过,所以才会舍弃的一丝犹豫都没有,那么地决绝?
就算他为了自己了执着和坚持吧,就算为了他自己的爱吧,但是,有将家族和族人、至亲全部抛入深渊,就成全他一人的理想的吗?
菱儿真的,真的,完全想不通。那日,见到他满身是血地坚持要离去,菱儿觉得心骤然地死了。一切都变成没有意义了。过去,就不该存在,就当它从来都发生过,是不是就不会去想,就不会去痛,就不会去不甘心和怨恨呢?
卓哥,比你起来,菱儿更是坏心肠的女人是吧?菱儿甚至希望他有朝一日,被他最信任最挚爱的女人背叛,死在千夫所指万夫所骂的田地里!!
菱儿是不是很恶毒?”婉菱越加靠入姬毓卓的怀中,似乎这样就能更加贴近他的心。姬毓卓也用力回抱着自己的妻子,俩颗同样被至亲伤害的心,在这一刻是这样的彼此理解,彼此感同身受。
……四日后的夜里,也就是婉蓁生日的前一天夜里,这一夜,姬毓卓忽然彻夜难眠,午夜时分,姬盛光撕心裂肺的嚎哭声骤然响起,光王殁了。这位年仅四十余岁,正值壮年的南疆之主,最终消逝在众叛亲离的凄凉境地中。
就写他儿子姬毓卓在的铭文中提上的:爱上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但是因为爱而失去责任,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就要勇于承认,别指望谁会原谅这样你!!
由于是他的亲生儿子亲自书写的铭文,光王成为神武之朝上演之前,第一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姬氏皇族。成为无数姬氏后辈所唾弃和自警的人物。
光王亡故,婉蓁的十三岁生日过的低调无比,除了收礼物收到手软以外。姬毓宁在派人往南疆送礼物的时候,自己已经启程随着哲日勒的特使,和临时纠集起来的蜣部老弱杂兵一起,奔赴蜣部与海拉尔复杂拉锯的绞杀场。
哲日勒汗的命令下的很急,就在姬毓宁不明所以的时候就直接打包让他上路了,就在他启程不到三日的时候,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这个人就是跟张援、吕少庵并称青州三杰,年纪最小,说话最白,最有当贪官和权臣的野心的聂九,聂凤歌。
姬毓宁听人说有人要见他,而且已经到了大帐,先还是很疑惑,心道啥时候他这被人扔到蜣部这犄角旮旯里的人物也有人关注来着?还特意来看他,这是怎么回事呢?
但是,当大帐一掀开,露出聂凤歌那张秀气的女孩子的脸的时候,姬毓宁顿时觉得他真霉,咋总遇上这种使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捏?
小聂一见姬毓宁瞅见他扭头就跑,马上提袍子也追上来了。俩人一追一逃惹来了无数蜣部战士的侧目,有人竟然哈哈地大声嘲笑起来,说是姬毓宁小皇子养娈童都养到军帐中来了……
现在这是情变一呀,还是始乱终弃二呀……各种诡异贬义的黄色揣测顿时满营乱飞,好容易姬毓宁站住不跑了,大冷天跑的满头是汗的聂小九干巴巴地看着小六殿下,也停住了,却不知道接下来说啥好了。
“聂九,你干嘛追着孤跑呀??你什么意思?想行刺呀?”姬毓宁轻身站定,头不汗气不喘,那个神精熠熠,小脸上满是调侃之色。
“王爷,聂九还想问你,王爷你为啥要跑呢?而且是一见了聂九就跑?聂九也没做啥对不起你的事儿啊?”聂凤歌口里喘着热气,狼狈地看着那气定神闲的银,心中照实地委屈呀,还超级不平衡,为毛捏?是他长的寒碜啊?还是他的心不够陈恳呀?为毛殿下一见他就跑???
“……好吧,看在你这么配合了本王一次的份上,你跟孤来吧。”姬毓宁一招手,就当先带着聂凤歌进了自己的寝帐,顿时那些走过路过的蜣兵又有了新鲜的话题了,这是不是小俩口吵架之后又和好了,然后就跑帐子里……
大家互相都打个暧昧的眼神,你懂偶懂大家都懂,啥啥啥的……
一进姬毓宁的帐子,聂九就发现原本理应宽敞无比的王帐,居然被彻底分成了四部分,姬毓宁的起居室只占了小小的一块,最大的一块是张援办公的地方,接着来是小仆打扮的窦城领着给他打下手的人飞来飞去,忙得跟小蜜蜂一样的办公区。最后一块是以谢霆为首,龚云和其它几位姬毓宁新招纳来的底层武将和江湖大侠们的喝茶侃大山去。咳咳,也不是说是不务正业地侃大山,人家分明是拿着地图很用心地在推演,但是由于这群人种世家培养出来的科班生那是一个也木有,所以大家一起都是出想法,然后纸上谈兵。
就因为看着他们纸上谈兵,姬毓宁才分外思念郑笠老头子和郑家军的大小将军们。这小老头阵能生呀,他五个儿子,却足有上百号孙子和重孙子,北疆之战死了十一个,那老头虽然哭得眼泪汪汪的,但实际上一点都没有让郑家上伤筋动骨。在几年,郑笠陆续又有孙子长大成人,成将领兵。尤其是郑家军的将领培养制度,实在让姬毓宁哈的要死,郑将军居然让十一岁的小孩加入大营,从最小的小校尉开始历练,三年的基础摸爬滚带,基本上只要经过了前辈兄长们摧残暗害,还能不断胳膊腿地活下来的,一般都成了小将。
据说郑笠曾经说话,要是有实在不合适练武和军伍的,到时候会安排他去做家族的其它事务,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人听说郑笠拿个成年的孙子不合适练武和军伍生涯的。基本上长一头算一头,老郑都跟看眼珠子一样地护着,极少有轻易折损的娃。
由于郑笠护犊子很给力,所以他家小狮子狗脱胎换骨成为真正雄狮的数量最多,基本属于让皇帝都看着眼馋,得不到干瞪眼的地步。
“王爷,王爷……”猛然回过神来的姬毓宁就瞅见聂小九正举着来只小爪,张成巴掌状,使劲儿地在他眼前晃荡,小六子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道“啊,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刚才说啥来着?”他面前的聂小九顿时气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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