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饶他顾墨添想过万千可能，但都想不到求他娶妻之事，况且还是自女子的口中说出，何其大胆，何其有违悖论。
元初晞将额头上的茶渍给擦了擦，一本正经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沛国公府从乡下庄子逃出来的二房嫡女，不想被大伯送进宫参加选秀，故来求殿下相助。”
“于本王，有何益？”
“沛国公府城外十里西营铁骑的助力，陈大将军家扶持，以及李伯爵府私下门徒谋士的相助。”
“不怎么样。”顾墨添将茶盏放下，漫不经心地翘起二郎腿，身子往后倚。
元初晞紧张地揉搓住裙摆，“我可以成为殿下的棋子，沛国公府于我无情，我亦无义，无牵挂之人最好做事。”
“不差你这一个，况且若与沛国公府搭上联系，无疑让父皇对我心生猜忌，到时候我背后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有什么能耐值得让我豁出去？”
是啊，她没有这个能耐。
顾墨添五岁时母妃因冲撞圣上被打入冷宫，他跪在皇殿外求宽恕，没人理会，最后辰妃死了，他自请做小兵随队伍到蛮荒地打仗。
蛮荒地苦，可他挨得住渐渐获得民心，可京中一众皇子担心他获得兵权，故纷纷请旨要求将他调回京。
岂知他早已在外培养上万铁骑，在后头夺嫡的时候发兵攻城，眼看着大成将至，他却急火攻心，死了。
不对，急火攻心，他是中慢性毒，既是毒她就能救。
“你的毒，我能治。”
刚一话落，元初晞便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一只修长分明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脖子。
接而响起严肃低沉的声音，“是谁派你来接近本王的？”
顾墨添说罢就加大手上的力度，象牙扳指里头的机关在蠢蠢欲动。
元初晞连忙搭上他的脉搏，试图寻得一丝喘气机会，“我...我...我看得出。”
“嗯？”
“你...你先松开，我不逃。”
许是不逃二字太乖，顾墨添竟不受控制地将手给收回。
获得重生的元初晞无力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享受这劫后余生的乐趣，接而咳上十来声，紫青的脸色才稍微有些好转。
“殿下，有些病任凭你装的很好，还是会在医者面前露出马脚的。你是否每月特定一日觉得心季难忍，右手三指疼痛锥心，浑身使不来劲？”
“继续。”
“殿下身旁不缺名医，想必已有医者前仆后继为殿下采药，我做不来那个，只想着在他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能替你稳住病情以防毒性变异，性命堪忧。”
元初晞瞧着顾墨添的脸色微微动容，便接着说道：“六月选秀，在此之前殿下请旨命我为五皇妃，选秀过后，大可以我貌若无盐为由退婚，从此两不相欠。”
“退婚？你的名声恐怕就要不得了。”
“与之相比，命才是最重要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完不成，死也不瞑目。”
顾墨添看着元初晞那坚定的眼神，顿时明白自己为何愿意留她下来多说，只因这人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劲，与自己十分相似。
“好，让本王瞧瞧你的能耐再议。”
“谢殿下。”
在商议到王府诊脉时间后，元初晞换好衣物就赶紧坐上马车往沛国公府赶。
这才打开后门，绿篱便连忙凑过来低声道：“姑娘回来正巧，听前院说二爷今日回来到清乐阁去发了好大的脾气，眼下正要朝我们这头来算账呢。”
“真是无奈啊，为了一个居心妥测的外人竟与亲生女儿算账，去折一枝梅花来，对了，叫红樱将前些天元冉冉踢碎的药炉给拿来。”
“是。”
元初晞迅速往屋内走，换上旧衣服，将身上的假皮都剥开，不多会，她的亲爹元荣光就带着元冉冉气势汹汹来了。
“那个孽障在何处？”
元冉冉擦着眼泪柔柔说道：“姐姐估计在里头以婢女练手呢。”
“混账玩意，看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爹爹不要生气，姐姐不是故意的。”
元初晞听着话扬起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阔步来到元冉冉跟前，当即赏了她一大巴掌子。
“对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来人啊、”
“阿爹息怒，你可知你能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就像我之前那般不堪，那般讨人嫌都是有人想让你看到的，你可知道？”
元冉冉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狠色，可在元荣光扫视过来的时候，很快隐了去。
“尽管如此，你也不能使手段伤人，你看冉儿前些天被你伤成什么模样，还不快道歉？”
“我又没有做错，凭什么道歉，”元初晞指着此前被踢翻的药炉怒道：“她下毒想要我的命，难道女儿也要忍让吗？她不过是一个外人，我才是你女儿。”
“女儿回府时阿爹赐名初晞二字，说是清晨的太阳，意寓重新开始，你还记得吗？”
元荣光看着眼前女子，瘦削的蜡黄小脸写着倔强，莹莹泛泪的红眼眶，像足了当年与他斗气出走的陈氏。
像啊，真是像。
元初晞察觉到他有微微动情，于是幽怨道：“我想娘亲了。”说着就提步进屋。
“爹爹，我没有，我没有害姐姐。”
元荣光侧头看向正拉着他衣袖的元冉冉，心中不由泛起厌恶之感，“将药渣拿去给大夫瞧瞧。”说罢就用力甩开衣袖，背手往屋里走去。
“是的，二爷。”
“爹爹，爹爹我没有，我...”元冉冉想要跟着，却被红樱一手拦住，“三姑娘，在这里等吧，别到里头脏了咱们姑娘的地。”
元冉冉极力按压住想要一巴掌将眼前之人扇开的冲动，只拧着衣裙，竖起双耳，使劲想要听清里头在谈些什么话语。
屋子里头真是冷，就连炭也不曾有的生。
愧疚感一下子就在元荣光的心头徘回，若是被那女人知晓，该有多心疼。
“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