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宜想着还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她就乖乖躲在这里,等太子和府卫们的好消息吧。
秋风吹得芦苇荡发出簌簌的声响,主仆二人在这里躲了片刻后,见外面的打斗声了忽然消失了。
绿芜最先反应过来,道:
“小姐,没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了。那些刺客应该是都被太子杀了。咱们要不要出去?”
萧令宜也觉得危险已经解除,站起来道:
“走,我们去外面看看。”
她们出了芦苇荡,一眼望去,地上趴了不少尸体,一个站着的都没有。
情况竟如此惨烈,难道所有人都死光了吗?
萧令宜心里记挂着沉衍,目光急切的搜寻着他。
沉衍今日穿一身白衣,很好辨认。
萧令宜找到他的时候,他背靠着一颗大石头,满身是血,眼睛半阖着,已经奄奄一息了。
沉衍脆弱的样子让她心里一窒,连忙伸手去探他的人中,所幸还有气。
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掉,哭着说:
“殿下,你一定很痛,现在还能说话吗?”
经过刚才的激战,沉衍和萧府侍卫们虽然把那些刺客撂倒了,但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那些侍卫全死了,他自己也身负重伤,挨了刺客们几剑后,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让他失了不少血。
他吃力地抬头看着她,伸出沾了血的手努力去够她的脸,气息微弱的说:
“令宜,我……可能要死了。我死了,对你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再也没有人跟你的表哥争皇位了。”
沉衍看到她好好的,心安了,伤口疼得不行也硬是撑出了一个笑容。
若今日是死在她的怀里,这辈子也算值了吧?
萧令宜又感动又心酸,他都快死了,还想着他死了她会受益,这傻男人怎么就这么痴情,痴情到戳她的心。
她把他的手握住,紧紧贴着自己的脸说: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会死的!
呜呜呜,你给我好好活下去,你死了我会嫁给别人,你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你甘心就这么死吗?”
沉衍感觉自己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出这一点点的消失,要不是萧令宜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早都没力气触碰到她的脸了。
他好想睡过去,费力提着一口气说:
“我若……大难不死活下来,你会嫁给我吗?”
沉衍说完喉咙一阵腥甜,吐了一大口血,萧令宜哪里忍心说不,连连点头说:
“我会。殿下,你挺过这关,千万别睡啊!”
她又转头看向绿芜说:“绿芜,我们一起把殿下抬到我的马车里,赶紧回萧府给他找郎中。”
“好,我是习武之人,力气大能背着他,小姐你在后面托着。”
绿芜一把背起沉衍,忽然有一股鲜血从他伤口流出,把她的后背都染红了。
沉衍实在坚持不住,已经昏死过去,手也无力的垂下,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压在绿芜身上。
绿芜很快感觉到后背一股湿意,连忙停下,把沉衍放在草地上,拨开他被剑刺破的衣衫仔细看,才发现他胸口处有一处长二寸的伤口。
糟了,这伤口在心脏左侧,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里,万一伤到了心脉,太子离死也不远了。
“小姐,他脏器这里有伤,要是再不处理才是真的没命了!”
绿芜心急如焚,太子若是真的死在金陵,萧家也得跟着陪葬。
萧令宜知道事态严重,她救人心切,想都不想立刻撕了自己的裙摆,动作虽不熟练,还是勉强包扎好伤口止住了血。
“我先给他包扎,其他只能等回到府里再说。”
主仆二人把沉衍运到了马车上,绿芜赶车,萧令宜在车厢里照顾沉衍。
马车颠簸,萧令宜把四个软枕全给沉衍垫上,这会儿她才有空仔细观察他。
沉衍月白色的衣衫破破烂烂,胳膊上背上都有受伤的皮肤露出来,少说挨了十几剑。
要是没有他,她恐怕早都没命了。
萧令宜感动到鼻子发酸,这个男人为了她愿意舍弃自己的命,而她以前做了那么多伤他心的事,想起来真觉得自己没良心!
半个时辰后两人才到了萧府后门,绿芜下了马车,很快找仆从们把沉衍抬到客房的床榻上。
府里的人谁都不知道这是太子,只是惊讶大小姐怎么带回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他们在外面遭遇了些什么啊?
萧令宜叫嘴巴严的下人从外面找大夫,很快金陵最擅长治剑伤刀伤的圣手陈大夫就到了。
他还带了徒弟,两人一起把全身的伤口清理了,又帮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出来。
沉衍还没醒,萧令宜心里七上八下的,大夫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她立刻上前询问:
“陈大夫,他还有救么?”
陈大夫,摇摇头虽然现实很残酷。但他作为大夫,不能隐瞒病情值得相告。
“回小姐,这位公子的外伤我已用了紫云膏敷了,应无大碍。
但胸口处的剑伤深入肌理,伤到了内脏,我尽力处理了伤口,您按方子给他煎了药服下。
若公子能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若醒不来,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了。”
“什么?!”
萧令宜两眼一摸黑差点晕过去。
这相当于是判了死刑,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她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他才二十多岁啊,天纵英才又位高权重,就这么死了?
萧令宜不死心地问道:
“陈大夫,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求求你救救他,告诉我能做些什么让他快点醒。”
陈大夫见她眼里满怀希冀,不忍灭了她心里的希望,道:
“姑娘要保证公子每日清洁,特别是伤口不能感染,另外也可以和他说说话。
他若心有挂念求生欲会强些,或许很快就会醒。”
“这就好,我会照你的吩咐做的。”
“姑娘还要注意,这位公子如果发烧了,一定要想办法退烧。
我已经把能用到的方子都开好了,老夫告退。”
大夫已经尽力了,萧令宜也不好久留,转头对绿芜说:
“绿芜,你帮我送送陈大夫,再去药房开药。”
绿芜依言出了厢房,房间里只剩下萧令宜。
她看着沉衍的睡颜,心里千头万绪。
一来陈良还不知道这事,得赶紧通知他,二来这个事情怎么跟朝廷交代,也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