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的脸色还是难看,他不想回答,但又不能不面对。
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闷茶。
过了许久,才幽幽道:“既然要办婚礼,那就办吧。
我们万剑宗嫁女儿,这婚礼可不能寒酸了。”
“岳父大人请放心。”
苏寻拍着胸脯,信心满满道:“婚礼所有费用,我们苏家一力承担。
以我们南阳瑶兮谷的实力,定然全给瑶妹一个旷世婚礼。”
“哦……”
苏逸飞突然反映过来,啧啧道:“我说呢,瑶兮谷这个名字,当日我在南阳时便觉得不对劲。
感情这居然是我家的产业?
原来我们家这么有钱,想我天天在这山上吃的清汤寡水。
这回下山,我得好好补回来!”
“清汤寡水?”
苏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看向儿子问道:“万剑宗不至于伙食很差吧?”
“怎么不差?”
苏逸飞最有发言权了,他说道:“你是不知道,自从御风门崛起以后,处处开设药堂。
还有什么拍卖场,等等不同的产业。
我们万剑宗的兽皮灵药灵草什么的,就都不好卖了。
而且,以前一些富家子弟都会带无数财宝来仙盟混职位。
但是父亲交待了,不能让那些富家子弟买职位,必须有真才实学。
万剑宗几万人口,靠着山中值钱的产业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我也提议了,要开设药堂,杂货铺。
或者是与御风门合伙,开设拍卖场什么的。
这样经济不就会越来越好了吗?
可惜呀,掌舵人不开口,没人敢干!”
“这个事,不难……”
苏寻看向林寒,看来这个岳父,还真的要做多一点思想工作才行。
他不肯弄那些产业,必定是怕面子挂不住。
再看陈井然,他做事死板,虽然很正义,但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
现在整个万剑宗还没有衰败下来,一方面是御风门有扶持。
另一方面有陈井然的功劳。
但,长此下去必然不是办法,一个仙盟经济来源不足,必定会人心涣散。
思前想后,苏寻向林寒拱手道:“岳父大人,我以御风门的名义,邀请你入股我们仙盟三大拍卖行。
入股很简单,你们只需要前期出一些费用。增设我们拍卖场的设备、人员。
我会将算法,需要的人力、物力都列出清单给你们。
而你们只需配合并且派人去拍卖场常驻,就可以每年得到分红。
不知道岳父大人可愿意?”
林寒听不懂,什么叫入股。
但以前可以不在乎,现在不能不在乎。
便看似随意问道:“你确定这样,可以每年得到一定的钱财?”
“不确定!”
苏寻坦然道:“生意,就必定有风险。
所以,御风门与万剑宗合资也是有一定风险。
根据不完全统计,我们御风门目前最大的三个拍卖场。
每年的利润差不多是在两千万两白银左右。
若是你们入股10%,差不多也可以每年分红两百万两。
两个加起来,除去开销和人力,怎么着也有个五百万两入账吧!”
“真有这么高的利润?”
林寒不禁心动起来,要知道现在门中开销,极度节俭的情况下每个月差不多就要二十来万两。
若是有了这额外的收入,以后都不用愁了。
苏寻随手拿出一个乾坤袋,展开说道:“岳父大人请过目,小婿别的不敢保证。
但是以后瑶妹的生活绝对优越。”
林寒知道苏寻有钱,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钱。
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必矫情。
摸着胡子,林寒幽幽道来:“好,以后入股的事情,就由你来安排。
婚礼之事嘛,下个月初六,可以考虑。”
苏寻欣喜道:“岳父大人,你这是答应了!小婿这就去准备!”
“等等……”
林寒眉头一皱,补充道:“入股需要多少钱?可能,目前宝库资金不足!”
“无妨!”
苏寻展颜一笑道:“可以拿宝库里面的宝贝抵押,也不需要我把报备取走。
届时我会按照宝物的价值评定它们可以抵押多少银两。
然后写下抵押条例,岳父大人公证签字盖章即可!”
林寒琢磨着,这小子是想搞什么?
抵押不用抵押物?只要字据?
既然他不担心,那自己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有了苏寻这颗摇钱树,以后女儿的修为,需要的灵石便都不用惆怅。
逸飞的修为,也可以突飞勐进。
愁容逐渐舒展开来,心底也接受了苏寻这个女婿。
陈井然在一旁,其实有点不是滋味。
自认为已经在为仙盟鞠躬尽瘁了,可是偏偏这揽财之法,远远比不上苏寻。
他能用钱做到的事情,自己只能花时间和精力去做。
眼看苏寻已经跟着林寒去宝库,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怅然若失,上官娉婷都看在眼里。
等到几人背影消失,上官娉婷从他背后环住他的腰肢。
“夫君,事已经定局,以后便退出他们三口之家吧。”
上官娉婷的声音很小,小到四周寂静陈井然也只能听个大概。
他幽幽叹息道:“也是,他们才是一家人。
可是小师妹,我真的不放心……”
“夫君……”
上官娉婷紧紧抱住他,说道:“对不起,是我的自私。”
“可能,你做的才是对的。”
陈井然转过身来,抚摸着她的脸,那幽怨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泪痕。
夫妻这么多年,她一直恪尽职守,尽管知道自己并不爱她。
痴念小师妹这么多年,以后能保护她,便是满足。
可能……
再过一些年头,自己的能力便不足以保护她了……
……
次日,一大早苏寻便乘坐飞舟回到了御风门。
他手里带着的契约与自己垫付的银两统一带了回来。
此次测魔大会,算是圆满成功,虽然感染弟子一千多人,但索幸的是没有全面魔化弟子,也没有测出魔族奸细。
飞舟送走了驱除魔气的弟子,也给三大门派带来了一份安心。
至于半妖人的阴谋,还是一场硬战。
苍云门是离天妖宫最近的仙盟,他们虽然有一定实力,可也经不起天妖宫一次次挑衅。
为此,苍云门决定求助各大门派,商议围剿天妖宫事宜。
只不过,江慕寒不喜欢多管闲事,对于围剿一事,不推堂也不接受。
恰巧,苏寻带来这样一则喜讯,干脆自己主动担任起证婚人的责任。
一方面作为长辈给予祝福,另一方面也可以搪塞过去,不参加各仙盟的大会。
至于苏寻提出来的让万剑宗入股的事情,原本江慕寒也没怎么出力,相当于苏寻是以御风门的名义,自己出钱出力弄的各大拍卖场药铺。
赚的钱,大头都给仙盟来用了,现在自己想分一部分给老丈人,他能有啥意见?
反而,对于苏寻的婚礼,却上起心来。
张罗着如何让在仙盟与苏寻交好的弟子一批批前去吃酒席。
怎么着,御风门也算是苏寻的家。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在御风门也摆上近千桌迎亲酒。
人人都要参加,每座山峰都能吃上喜酒。
但又不能让御风门出现安防乱子。
便制定下了九座山峰分九个批次,三天轮流吃酒席。
酒席钱,每一桌以十两银子的规模置办,让大家吃好喝足。
万剑宗人口多,送亲宴席三天摆不完,分内山与外山。
时间上便也从三天扩展到了六天。
几天下来,苏寻两边跑,总算是把两个仙盟的兄弟姐妹都招呼好。
而这一次的宴席,也开始流传到庸洲各大茶楼。
要知道,光是请吃酒席,就差不多花了四五万两银子。
就算是达官贵族,也没有这样的豪气。
苏寻没空管这些流言蜚语,宴席约定好了日子安排妥当后,准备拉上云莺儿,师父他们一同回南阳。
入夜时分。
苏寻来到峰顶主殿,云莺儿的住处。
一袭红衣,正在院子里舞剑。
苏寻拿着一壶酒,一个食盒走了过去。
看见苏寻,云莺儿也停了下来。
两人坐在小石桌旁开始吃酒聊天。
不一会,苏寻便进入了正题,说道:“大师姐,这些天看你心事重重。怎么,师弟我面亲,你倒是不舒服了?
我又不是嫁出去,成亲之后,我还是原来的我,会一直在御风门。”
“小寻……”
云莺儿叹息道:“我可能不能去参加你的婚礼了。”
“为什么?”
苏寻不明所以,他也知道,师姐可能对自己有点意思。
可是这么多年了,两人的感情也该变成了纯洁的友谊,同门情谊。
说深一点,也能称为生死之交。
师姐怎么突然说不参加自己的婚礼?
云莺儿垂下眸子,心中若有所思。
过了几秒后才开口道:“我要去狐族,蓝幽儿也该举办婚礼了。
她没有几个朋友,而我,作为与她相识几十年的姐妹,该去伴着她。”
“啊???”
苏寻满脸疑惑,连忙问道:“大师姐,不是吧,你去了一趟狐族。
这就碰到蓝幽儿要成亲?她当年说的要等一个人,莫非就是她现在的夫君?”
“不是。”
云莺儿坦言道:“其实这个故事挺长的,若是我与你细细说来,恐怕要三天三夜才能讲完。
她是蓝狐皇族的公主,现在要嫁的是白狐一族的皇子。
两人也算是般配,看她命运吧。”
“般配?”
苏寻问道:“不会是包办婚姻吧?蓝狐一族可没有白狐一族声望高。
虽然都是狐狸,但蓝狐始终低了白狐一等。
他们种族歧视那么严重,蓝幽儿嫁过去,岂不是跳入火坑?”
“不至于吧。”
云莺儿说道:“她要嫁的那位皇子,其实人还挺不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人品我也已经测试过了,过得去。
现在狐族内乱,我恐怕会在那里呆上个三五年时间。
以后,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小寻,你一定要好好看着仙盟。”
“三五年?”
苏寻苦笑道:“大师姐,你搞搞清楚,狐族几万年内斗,岂是你三五年能理亲的?
你去了狐族,万一被心怀不轨之人伤害,你可让我与师父如何是好?
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等我成了亲,陪你一起去吧。”
“小寻!”
云莺儿严肃起来:“你没来御风门之前,我们玉笛峰不是照样运转?
你要相信师姐,师姐一定可以的。”
“可是……”
“好了小寻,你不要说了。”
云莺儿拿起一壶酒,一饮而尽,月色下美丽的轮廓让人很难把持。
这时候,江慕寒走了出来。
看见满脸通红的云莺儿忍不住呵斥道:“小寻儿,你怎么这样胡来!
你不知道你师姐的酒量吗?把她灌醉了,又会伤胃,你于心何忍?”
苏寻感觉自己很冤枉,明明是大师姐自己喝的,他什么也没做。
可江慕寒不会等苏寻解释,他一手将云莺儿横抱起来进了殿内。
夜风中,只剩下苏寻一个人在风中摇曳。
看江慕寒稳健的步伐,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说呢。
便悄悄跟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师父又大师姐的感情,不仅仅只是师徒情谊那么简单。
进殿后,江慕寒心疼地将云莺儿放在软貂皮卧榻上。
板着脸看向苏寻道:“臭小子,好好看着你大师姐,我去熬醒酒汤。”
“师父,你还会熬汤?”
苏寻大写的不信,这么多年以来,他可没见过自己的师父下厨。
可这回,江慕寒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既然他想熬汤,那就让他熬吧,自己还省了一颗醒酒丸。
江慕寒走后,苏寻看向喝醉的云莺儿。
她其实没有罪,只是想借着酒劲,说些平时不敢说的话。
见苏寻停留在这里,云莺儿轻启皓齿道:“小寻,你可知这些年,师姐对你的感情?”
苏寻坦言道:“友谊之上,爱情之下吧。”
云莺儿侧卧在卧榻上,望着那英俊的面庞说道:“差不多,我也很混乱。
看着你,又容易想起师父;看着师父,又容易想起你。
师姐明明有修炼无情心法,可偏偏还是逃离不了情之一字。”
原来,平日里看着严肃的师姐,内心居然会有那么多幼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