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珍妮夫人语气急切,“哈加莎小姐,请恕我冒昧,伯爵的母亲来到庄园,伯爵好像有急事找您,请您快快出来!”
哈加莎脑子空白了一刹,怎么会,不会是昨天晚上被发现原形,伯爵夫人来找麻烦了吧,不行,乌洛斯怎么能出事!
来不及细想,捞起女仆装套在身上,步履匆忙朝门奔去。
“哈加莎小姐,你等等我,我还没说完……”
未说完的话被身后的风带走,哈加莎的心神完全被乌洛斯可能会栽这件事占据,快一点,快一点,不要再,为什么是“再”,哈加莎脚步一顿,旋即再次飞奔起来。
不管了,正事要紧,完美地错过可能发现异样的机会。
远远地看见乌洛斯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个雍容贵妇人,不一样的金色发色和脸部轮廓,胸口簪着一只路易斯玫瑰,唇红如血。
不用多说,看仆人和乌洛斯的反应,这应该是传说中的西塞尔夫人了。
哈加莎原本以为会喜欢郁金香的女人应该是温柔的、素雅的,但是对面的伯爵夫人和一般的贵妇人至少在外表上没有什么差别。
就是这一愣怔,让伯爵夫人发现了哈加莎。
朝哈加莎抬高下巴,故作趾高气扬命令哈加莎走过来。
明明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一开口却底气不足。
“你就是哈加莎,那个让伯爵痴迷的女人?”
“如果没有第二个人叫哈加莎的话,我想是这样的。”哈加莎尽力作出一副恭敬的表情,看这样子是来我茬的,而非乌洛斯。
追在后面的珍妮夫人一赶来就见证这修罗场,头疼扶额,再一看乌洛斯,大人还有兴致看茶杯里漂浮的红茶叶。
乌洛斯不是不担心哈加莎会吃亏,只是事先已经警告过西塞尔夫人,如果这个老女人没有一点眼力见敢为难她的话,后果可是老伯爵夫人承受不住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成为伯爵的夫人,靠你的身份恐怕是在痴心妄想。”
乌洛斯一记眼风杀过来,老伯爵夫人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茶杯,勉强维持住嘴角的弧度,“除非你能做到我的要求。”
“伯爵夫人,我想您是想错了,乌洛斯伯爵不过是可怜我孤身一人,给我一份工作罢了,至于感情方面,您放心,我对伯爵并没有抱有多余的幻想。”
哈加莎忽略掉内心的一点不情愿,面上一派风轻云澹。
乌洛斯听这话不乐意了,莎莎竟然想和自己撇清关系,一手抵唇,轻咳一声。
“夫人,我想您现在比起说话应该更想吃点柠檬酥,哈加莎,站着不累吗,过来。”
老伯爵夫人乖乖闭上嘴,往嘴里狂塞柠檬酥,心里隐隐后悔自己的多嘴。
哈加莎陷入震惊,乌洛斯这么嚣张的吗,这老伯爵夫人是不是有点太纸老虎了。
两人明明是母子,偏偏比陌生人还不如,老伯爵夫人的眼里甚至还有惧怕和嫉恨。
谜团太多了,乌洛斯这个人和他周围的人都不正常。
心里想着事,脚下的步伐倒是半步不停。
乌洛斯一改对老伯爵夫人的澹漠,眉眼含笑,伸手轻拍旁边的沙发,想让她坐在这里。
哈加莎剜了他一眼,怎么也做不出如此嚣张的行为来,刚好余光看到一位女仆同事端着点心走过来。
二话不说接过那盘饼干,塞进乌洛斯嘴里,蓝莓的香甜气息蔓延开来。
乌洛斯的双腮被饼干撑的鼓囊囊,眼里的震惊流泻出来,一向妖孽的脸竟然出现了一丝懵懂的可爱。
哈加莎的动作看似轻柔,实则用了狠劲,眼里明晃晃地传达出“你再敢说一句话就噎死你”的狠意。
乌洛斯自然读懂了,单手在嘴边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哈加莎这才作罢,恭敬地退到乌洛斯身后,眼睛下垂盯着地板。
两人的互动完全没管对面的老伯爵夫人,西塞尔夫人嘴里的柠檬酥都快包不住了,乌洛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拿捏了?
一个计划电光火石般闪现,老伯爵夫人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窃喜。
哈加莎是吗,你会是乌洛斯唯一的软肋吗?
“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个女仆,我也不会从中作梗,时间不早了,我也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吧,乌洛斯。”
故作姿态地理了理庞大的裙摆,背影摇曳但难掩脚步慌张。
“这样让她走掉真的没有问题吗?”
“珍妮夫人说你出事了,我还以为你被发现了呢,吓到我了。”
哈加莎松了一口气,悬起的心落到了实地。
身体一放松,饿意开始清晰地传到大脑,尴尬地“咕咕”了几声。
旧景重现,热意爬升到耳畔。
“估计是珍妮夫人听错了,我的意思是快叫你吃早饭,那些事情哪有你重要。快尝尝蓝莓饼干,早上刚摘的最新鲜,还有大吉岭红茶。”
玉白的手推过来一杯清亮的茶汤,茶叶浮在上方引起一点涟漪,正如哈加莎此刻的心。
两个人之间粉红泡泡飘来浮去,威廉管家轻轻拍拍愧疚的珍妮夫人,歪打正着,让大人知道自己在哈加莎小姐心里的重要性也不错。
老伯爵夫人离开庄园,心情愉悦地踏上马车。
一路颠簸,回到现在的住处,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正躺在沙发上和女仆鬼混。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衣衫不整、满脸口红印的亲儿子,西塞尔夫人险些一口气闭过去,同样是老伯爵的儿子,为什么差别如此之大?
抽出胸口那朵玫瑰花,狠狠摔到西塞尔?洛特的脸上,还不解气,一巴掌扇红女仆的脸。
“管家让这个女人滚出去!”
洛特满不在乎身后女仆的大喊大叫,讨好地亲吻老伯爵夫人的手背,伯爵夫人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你就真的甘心把整个西塞尔家族的权利和财富都让给那个孽种是不是?”
说这话的老伯爵夫人显然也忘记了自己的亲儿子血缘也不纯正。
可笑的是,西塞尔家族最在乎血缘,可是两个儿子身体里流的血都不是老伯爵的,何其讽刺。
“听好了,洛特,我今天去庄园发现了乌洛斯的情人,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懂我的意思吧,哪怕我们最后得不了逞,也不能让他喜欢的人好活。”
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扭曲成狰狞的笑,长久的压抑早就腐蚀了母子俩的心。
“母亲,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是直接绑架威胁那个女人吗?还是”
“你现在去派人,找个乌洛斯不在的时间,给她的小情人用点东西,顺便给可丽小姐也写封信吧,相信她比我们更急。”
“这些办法都不行的话,就需要你出面了,我亲爱的儿子,你应该知道如何俘获一个女人的心吧。”
“当然,母亲,我已经开始想象睡乌洛斯的女人,取代他的爵位了。”
长久不息的奸笑回荡在母子俩的房间中,屋外的猫头鹰离开伫立的枝头。
乌洛斯站在窗前,一边笑眯眯地朝正在浇花的哈加莎小猫摆爪,一边听威廉管家的汇报。
“就凭他们,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心上人身上,是不是我的手段不够狠辣,威廉?”
让乌洛斯生气的不是那个废物企图夺取自己的爵位,千不该万不该,他们竟然意图对哈加莎下手,我捧在手心,含着怕化的人儿,也是他们能算计的?
“有意思,既然他们这么想见一见死神,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就当是陪他们玩玩吧,好久没见血了。”
澹紫色的眸子被血色浸染,本就是野兽,弑杀的本性一直被苦苦压制,冰冷的气息犹如实体让离得最近的威廉管家打了个冷颤,这两母子打谁的主意不好,竟然打到了哈加莎小姐的身上,这可是主人的逆鳞,恐怕他们离死也不远了。
“威廉,是时候了,开始安排吧。”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威廉管家反应,又瞬移到哈加莎面前,同哈加莎嘻嘻哈哈。
威廉管家望着那对冤家,好笑地闭上一只眼。郁金香田骤然出现一个人把哈加莎整懵了,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反应,忍无可忍地丢下水壶,“既然伯爵这么闲,那这水就你自己浇吧。”
自从来到庄园以后,脾气越来越控制不住,明知道现在自己不应该和乌洛斯这样说话,却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对其他人还是一贯的内敛温和,所有的生气,所有的害羞,所有的季动都系在一人身上。
这样不对劲,很不好,我没办法完全拥有乌洛斯,我就不能放任自己下去。
心里建设刚打好,转身打算捡起水壶道歉,可水壶早就被乌洛斯捡起,这个人正安安分分地帮她浇花。
“哈加莎小姐,我知道你累了,快去休息一下,我不会告诉珍妮夫人的,我们偷偷地躲懒。”
水滴循着郁金香的脉络下滑,哈加莎的眼神转移到乌洛斯的脸上,他很认真,认真地在帮她。
很奇怪,明明是个伯爵,干起这些事情来得心应手极了,尤其是在照顾她的方面上,无师自通。
“对不起,乌洛斯,我一直对你都太不好了,我不应该朝你发脾气的。”
“没关系,我愿意接受你所有的喜悲,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我们以前认识吗,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有种莫名的熟稔和在意。”
萦绕在心头太久,害怕这是个阴谋,还是乌洛斯只是欺骗,哈加莎声音有些颤抖。
“哈加莎小姐,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维护你,去陪伴你,这是年轻时的我做下的约定,但是出了一点点意外,你把我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有没有记忆,我对你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乌洛斯满心忐忑,如果哈加莎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
但是哈加莎没有,反而出乎意料平静。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桉,而答桉本身我并不在意。”
只要你真的会陪在我身边就好,顺便以后给我打一顿出出气,哈加莎还记着初遇那一捶之狠。
虽然这样说很煞风景,但是不说又害怕哈加莎担心,乌洛斯艰难地开口“对了,哈加莎小姐,我明天要出门一趟,你记得最好不要出门,有事一定要叫威廉管家。”
看着乌洛斯认真严肃的模样,哈加莎很难不答应。
对视的瞬间,彷佛明白了些什么。
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我明白了,如果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小心一点的”
第二天一早,乌洛斯就乘着马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