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夏日冬霜,八年时间说长不长,改变不了小城风光,但足够小莎长成大姑娘。
现在的小莎有了新的名字,叫哈加莎。
这个名字来自于乌洛斯一时兴起,都相处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想起来问小莎有没有真正的名字,在知道小莎没有名字后当即拍板送给小莎一个名字。
“我全名叫加利尔.乌洛斯,那既然这样你叫哈加莎好不好?”
小莎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至少能和乌洛斯有一个相同的字。
从这天开始就没有小莎了,只有乌洛斯亲手养起来的哈加莎。
说是储备粮,每天冬眠过后出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看哈加莎过得好不好,这储备粮储备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有入过口。
底下的小妖精们都说大人这不是在养肥储备粮,分明是在养童养媳,被发现自然是遭揍得遍体鳞伤。
渐渐也没人敢开口说话,只敢在心里偷偷腹诽。
“莎莎,你又跑出去干活了,出一身汗,来,擦擦。”
“乌洛斯,我只是想要独立一点而已,我已经长大了。”哈加莎嘴向旁边撇去,无所谓地拿帕子吸掉汗。
“行,孩子长大了就不听话,哥哥都不叫了,以前还甜甜地叫我哥哥,跟着我到处跑。”
乌洛斯显得有点受伤,神色暗然。
哈加莎意识到或许有点过火了,踮起脚把下巴放到乌洛斯肩膀上,“我错了,乌洛斯,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一辈的,你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哥哥而已。”
乌洛斯抬手给了她头一个脑袋蹦,“你就会拿捏我,不是哥哥那是什么?你不想要我了,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了是不是?”
“也不是只有兄妹才能生活在一起的,我们现在不也生活得很好吗?”
跟着乌洛斯生活久了,哈加莎的性格也受到他的影响,独占欲越来越强,也越来越会打秋风。
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过一段时间吧,哈加莎幽幽叹气,乌洛斯你会是我的,不管过程会有多曲折。
年轻的小蛇还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乌洛斯怀疑地看向哈加莎,但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行吧,自己养大的,只能宠着了。
“不过说起来,我听他们说你似乎把我当成冬眠结束的储备粮,乌洛斯,不解释一下吗?”
哈加莎勒住乌洛斯的脖子往后仰,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乌洛斯眼神躲闪,眼珠四处乱转,不敢看。
为什么要躲闪,他把这归咎于蛇对于危险的第六感。
“你不敢看我,是心虚了是吧?”
“其实哪怕你把我当储备粮也是理所应当,你是蛇,我也不指望你一开始对我有多深的感情。”
“但是现在呢,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吗?”
“或许这八年在你眼中只是弹指一户,但是对于我这是实实在在的将近三千天的时间,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如果你还只是当我是个单纯的粮食,那就直接吃掉我吧,再拖肉就老了。”
哈加莎认真地说出一番话,既没有恐惧,也没有不甘,平静,该死的平静。
乌洛斯反而比她更生气,把她拉到身前一把抱住,“我也只活了三十多年,按你们人类的年龄换算,我比你还小,这三千天我也是一分不减地度过。”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准备把你养肥点吃掉,你的小青蛙也是我吃掉的,但是八年前我就后悔了,你不是食物,你是哈加莎,我的哈加莎。”
“不管谈不谈风花雪月,不管以什么形式存在,我们都不会分开。”
乌洛斯的双眼澄澈如水,哈加莎能清楚地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罢了,罢了,他能说出这些话也很不容易了,乌洛斯,我和你先暂时和解。
冬天又要来了,一年当中分离最久、最难熬的日子越来越近。
“真的不能留在树洞冬眠吗?或者我陪着你到那个地方去,三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依依不舍,不愿意放开他的衣角,乌洛斯心里同样不舍,不过这是冬眠的特定习惯,留在这太危险,仇家太多,带着哈加莎也不行,他不能让哈加莎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多里,从树上下来,这是哈加莎,你的新主人,在我不在的时候,她就交给你照顾了。”
树上的小猫头鹰飞下来落在哈加莎肩上,认真严肃地行鞠躬礼。
“好了,没你事了,走开,我要和哈加莎再说说话。”
工具人猫头鹰面部表情地又飞远。
乌洛斯掰开哈加莎紧握衣角的手,触手一片冰凉,这手居然比一条冬天的蛇都冷。
把她拉近一点,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面,揉搓生热。
很快,手的温度升高,泌出汗来,乌洛斯不知道哈加莎的脸早在他拉住人家的手的时候就红透了,会出汗也不是因为热,是因为害羞。
幸好还有围巾和头发,他看不到,庆幸的同时也伴随着失落。
这感情进度太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下定决心搏一搏。
“乌洛斯,等你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到时候你不准拒绝,只许答应。”
哈加莎色厉内荏,话很任性,内心很虚,权当是为自己壮胆了。
心里隐隐有了预感,乌洛斯止不住内心的欢乐,脸上泛起了红晕,使劲点头,转身快速走了,步伐很快,甚至飞奔着离开,连走路的步伐也那么的自信,彷佛眼前灰蒙蒙的天空这一下都变得很湛蓝。
乌洛斯走的第一天,想他;走的第二天,想他;第三天、第四天……
撕开的日历页数渐渐堆积,算起来也有八十天的,本以为会慢慢习惯,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分开过,但是思念泛滥成灾,看着他用过的东西,常常会发呆,而后更加无所适从。
乌洛斯,真的让人上瘾。
三个月的时间快要完了,哈加莎最近的心跳动过于剧烈,紧张、兴奋、害怕交织,老是会幻想如果他答应了之后的事,脸上就会泛起红云,脸埋进老绒毛毯子,在床上扭来扭去,想到床也是乌洛斯亲手做的就不舍得再滚。
但是一想到会被拒绝,就会失落地坐上半天,看着窗外凋零的树桠。
多里看在眼里,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根没去管哈加莎的少女心绪。
那个人可是乌洛斯,他不可能会拒绝哈加莎。
想当年那个男人打遍全国树林的巨兽,兽兽们听到他都瑟瑟发抖,这样的人会为了哈加莎去学做饭、洗衣服、做家具,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她在前面闹,他就在后面笑。
偏偏自己不知道,还在大家面前吹牛,以为自己的心思没变,变不变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迫于淫威不敢说罢了。
就连骂过她的花店老板丈夫现在骨灰都被扬了好几年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受到相应的惩罚,这样的特殊对待除了哈加莎也没有第二个人享受过。
在多里眼里,哈加莎的顾虑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
她很不幸,有一个不完美的童年和经历;她很幸运,遇见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满手鲜血地
捧着一簇干净不染的玫瑰,如一只归家的鸟
儿,朝着黄昏,一路向北。
他是荒原,而她是无尽的荒原上唯一的玫瑰花。
荒原永远不会抛弃他唯一的花,就像乌洛斯永远不会放弃哈加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