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泵房深埋在地下,和桥墩连在一起,是座埋在山体里的三层小型建筑,就在水泵房不到十米的位置,浓厚山体隔层后一间碉堡感受到地下不断的发出震颤。
“Sir,桥北一线战斗部队向您报告。桥下的敌人火力很勐,我们已经有多名士兵负伤,请问何时启用重武器……”
“Just hold your fire!”
在这座貌不惊人的小小碉堡中,一个中年军官皱眉,从副官手里接起话筒大声回复道:“我的话就是命令!等桥南那边敌人全部出现,才准使用重火力,告诉小伙子们,坚持住,士兵!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任何人不得擅自……”
轰!
他正说着,脚下的震动感越来越强,在某一刻他们发现地面轰隆隆的颤动起来,然后有激烈的爆炸声响起。
军官捂住话筒,回头:“什么声音?”
“应该是外面的炮弹。”副官侧着耳朵听,回道。
轰!
又是一声爆炸,比刚才更大,吓得碉堡内的人们纷纷低头,指挥室头顶的土灰簌簌落下,撒在桌面,而脚下能感受到明显的动静。
军官脸色变了:“不对,那为什么从地下传过来?去给我核实。”
“这……”副官也被声响吓了一跳,他也不敢确认,连忙招呼不远处跑动的卫兵,询问起情况。
很快。
他跑回来:“少校先生,根据爆炸动静和士兵动向,恐怕有另一波敌人冲进来了。”
“哪?”
“我想是水泵房,或者是桥墩地下室。”副官兢兢业业道。
“Shit!”
这位少校军官想起嘴里刚刚说的话,顿感啪啪打脸,不由失声,不过电话里的尉官还在不断报告,催促指挥部。
“Shut up!”
这个少校是个英国人,他“啪”的一下挂掉电话,然后整张脸迅速垮下来,中国人怎么跑到地下去了?
他刚刚心情满满的心情顿时有些感到烦倦,他站起来的屋子里踱步了几个来回,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地图看了两眼,忽然脸色一变道:“不对,那两个位置放了什么?”
“啊?”
副官一愣,还没明白过来,他连忙看向不远处正在电台前工作的另一位军官。
那人主负水库内部布防工作,马上反应过来,即刻站起道:“报告少校先生!没存放什么,只有一些伤员在隔离,然后还有……不对。”
他说着,忽然想了起来,吞咽了一口口水:“好像,还有我们新运过来的弹药库……您之前亲自吩咐的,要藏好。”
彭!
少校指挥官勐拍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对他怒目而视,说话的那位军官连忙低下头,不敢多言。
指挥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因为他想起来这个命令的确是他自己下的。
“来人!让藏兵洞的士兵们全部警戒起来,其他人带一队士兵,马上下去看看。”他闷哼一声放下手,朝门口的卫兵喊道。
“Yes,sir!”
副官和军官连忙站直,抬手敬礼大声回道。
房间里其他工作人员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迅速联系桥头战斗队。
“Go go go!”大量全副武装的卫兵从旁边的碉堡里接收到命令,马上调集兵力,往这附近最近的通往地下通道赶去。
士兵们往下赶去,很快地下的交战越来越激烈,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和外面桥头上的炮火交相辉映。
“Damn it……中国人。”
少校在指挥屋里来回踱步,心里有些不安,脸上阴沉无比。原本他想以指挥部做诱饵,引捕中国人,不过外面的中国士兵迟迟未上勾,还在桥南桥北打,而眼下发生的突发情况,也让他心里犹豫起来。
他抓起电话,等接通后,立马开口:“这里是指挥部,通知桥北重武装部队,允许使用大火力。”
他放下电话,在屋子里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不放心,自己从抽屉里拿起一柄勃朗宁军官配枪,上好子弹,拿在手上,然后从墙上拿下一顶帽子和披风披上,叫上几个人,准备先撤退。
………
水泵房内。
“救命,我受伤了……”有几个幸运的家伙受伤比较轻,随着平台垮掉跌到一楼,被重物压到伤口,痛得连声惨喊。
“闭嘴。”
徐青走上前,一脚踢开他身边的枪械,手中快速的换着弹夹,目光冷冷地扫射着四周,这些美国士兵们不是全部都阵亡,在一轮火拼之中仍然有侥幸没死的,在地上扭着爬着看着他的目光充满着恐惧。
蹬蹬蹬。
余从戎从地上一把爬了起来,眼见四周的敌人全部被他们都打倒在地,死的伤的残的一片狼藉,马上往铁架楼梯二楼快步跑上来。
平河微微皱眉,在后边叮嘱道:“小心点,留意没死的美国人。”
“知道啦!”余从戎回头喊了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上来迅速查看各个尸体的情况,一瞧,凡是徐青下手射中的,个个躺在地上僵着一动不动,已经死翘翘。
“妈的,让你们嚣张。”他狠狠踢了一个美国疤痕白人大兵,他认得这家伙,这是个重机枪手,刚刚就在上面往下面扫射,打伤了好几个自己的人。
“行了。”徐青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危险,他摞起一堆手雷和枪械扔过去,“赶紧把这些东西收收。”
动静这么大,这二楼连着的其他碉堡里的美国人肯定已经察觉,必须速战速决,战士们抓紧行动,一楼的二楼只要还活着一口气的都被揪了出来,绑在墙角,死掉的衣服装备立刻被扒下。
“你们快来看!”
徐青正小心观察着二楼平台内部通道方向,宋卫国在底下喊着,他将上面几个伤员绑起来丢在楼下,重伤不治的友情补了两枪,然后和余从戎等人迅速向下赶去。
他走下楼去,在一楼右侧的拐角,看到宋卫国满脸眉飞色舞,周围的钟定一、王小四等人刚刚被大家扶起来,此时个个也都充满了喜色。
“怎么了?”徐青看着大家的模样略有猜测。
“这里,这里。”
宋卫国引他走到了美国人在这儿的伤兵屯聚室,徐青一眼扫过去,就见刚刚他捆绑伤员的墙角里,周围隔断被子弹打的七零八落掉在地上,露出了旁边的一扇木门,里面是间小屋,空间不大,却有大量东西堆满,内内外外都用厚厚的防火布包裹覆盖着。
哗!
宋卫国上前,用手抓住屋子里布匹的一角,哗啦一声掀开,就见底下赫然露出了一箱箱整齐码好的弹药箱。
“这是……”现场俱是一静,然后一惊,余从戎震惊的往前跨上几步,几乎扑在了弹药箱上瞪大了眼睛。
“这是冲锋枪子弹!”
“这是榴炮弹!”
“这是火箭弹?”
“还有雷公最想要的大口径迫击炮弹……”
众人连忙上前纷纷清点,全是稀罕玩意儿:小到几毫米的步枪子弹,大到八十毫米的炮弹,一箱箱,一枚枚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大家眼前,闪烁着来自美国老狗大户的金光!
“我的个乖乖,雷公要看到这一幕……他该笑死吧?”有战士倒吸了口冷气,颇为激动。
“那可不!”
哗啦啦!
余从戎捞起手边弹药箱里长长的尖锐子弹,从指尖漏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一盒里足有数百发,而这里起码上百箱。
他擦了擦趴在上面流出来的口水,回头道:“嘿嘿,这下连长,指导员他们都得乐坏!”
平河微微张嘴,看着这数十上百箱的大量弹火也怔住,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报仇。”他默默数着这里的数量,嘴里忽然吐出两个字。
“啥?”余从戎没听清。
徐青非常敏锐,转过头来。
“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给老广、春饥他们报仇了。”平河回头之间望着徐青,再次开口说道。
这下大家都听到他说的话,瞬间明白什么意思:因为没有子弹,七连有许多人落下了。终生长眠于雪山。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提起的事情。
而现在情况发生了转变。
平河平静的目光深处,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炙热,那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和燃起的复仇之火。
徐青转头。
原定计划是炸了这里,但这些弹药如此之多,炸掉太浪费,我军上上下下都太缺少武器装备。
他默数存量,光是子弹,就起码上万发,炮弹,也好几百多发,其余火箭弹,榴弹,手雷,烟雾弹,汤姆逊冲锋枪,水冷重机枪,应有尽有,足够七连打得起好几场小型战争!
“……好。”徐青胸膛起伏,吐出一口气道,“我保证,向你们每一个人保证,这些弹药我一定——让大家狠狠打在用在美国人的身上,报仇雪恨!”
大家听着他的话语,纷纷一肃,大家很难不想起那些天在山上一人一片干瘪的苹果,一人一口冻黄豆的艰苦时日,也想起那天倒在山坡上主动殉爆牺牲的战友尸体……
“对,报仇雪恨!”余从戎第一个道。
“报仇,一定要报仇。”宋卫国点头开口。
其余人没再齐声喝应,此刻所处情况环境不容多做考虑,但再看向这些弹药的眼神都发生了细微变化,抓枪的手也握得越来越紧……
忽地。
徐青本能地耳朵一动,听到楼上隐隐有极轻微的震颤声,疑似远处有脚步移动,他马上抬起头来,当机立断,低声喝道:“余从戎,你带几个人,把它们全部搬出去给刘志毅,速度要快!其他人跟我来。”
徐青说完便抓起枪,其余战士们也收拾心情,补充子弹,拎着敌人的汤姆逊冲锋枪,匆忙跟着他往二楼跑,准备迎敌。
“好嘞。”
余从戎浑身一凛,兴高采烈地率先背起十几杆枪炮,抱起几大盒弹药箱,招呼几个战士携着伤员和弹药赶紧飞快的往管道处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