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殿再次出现在漆黑的夜空。
无间则身在阎罗殿,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阎罗依然躺在阎罗殿的其中一个偏殿里呼呼大睡。
随后,他朝夜空望去,除了一团漆黑,他什么都没瞧见。
无间遁入空中,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憋闷,有点类似于人类在真空中无法呼吸的那种感觉。
但是他是神魂状态啊!
神魂怎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夏木的声音,再次响起:“天劫摧毁了其爆炸范围内的一切物质,包括神魂生存需要维系的能量,虽然我不知道这种能量是什么,但是能量守恒的定律,永远不会失效。所以即使你要走出阎罗殿,也不要离开太远,以免得不到能量供给,窒息而亡。”
“你还好吧?”无间循着夏木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个微弱的光点,除此以外,再无任何发现。
那个光点,应该就是劫眼吧?只是他根本看不清劫眼的形状,说明此时的他,距离夏木渡劫之处,应该极其遥远。
“还行,天劫已经对我形不成威胁,我正在摸索一些天道规律,待得可行后,我带你们近距离观看这场福缘深厚的机遇。你赶紧遁回阎罗殿,天劫又要发动了。”
如此遥远的距离,夏木居然对无间此时的状态了若指掌。
这让无间有一种错觉。
似乎天劫摧毁了无间地狱唯一的星球后,自己成了瞎子,而夏木却如自己当初一样,成为了这个空间的主宰。
见识过天劫恐怖的无间,哪怕明明和劫眼距离遥远,也不敢怠慢,连忙依言遁入阎罗殿。
可是阎罗殿四季如春,自带光晕,就如一盏明灯,身处其间之时,劫眼的微弱亮光,已经完全无法发现。
他再次遁出阎罗殿,直到阎罗殿的光线不再对他形成干扰后,这才停了下来。
他想就算天劫爆发,自己距离如此之远,应该来得及跑回阎罗殿进行躲避。
这一念头才闪现,天劫就再次发动!
这次的天劫,依然是以爆炸的方式,释放着它的能量。
除了扩散到极远处的大范围爆炸,无间什么都没见着。
这让无间对于夏木先前的叮嘱,完全无法理解。
但是既然夏木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哪怕无间一点名堂都没瞧出来,却也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如礼花般在空间绽放的巨大爆炸,一眨不眨。
强大的冲击波,终于袭来。
无间以阎罗殿气息凝出的实体,瞬间崩散。
让无间意外的是,这种天劫造成的冲击波,完全超出常理,明明只是神魂状态的无间,一样感知到了这个虚拟实体崩散后带来的痛楚!
这种痛楚还在加剧,已经波及到无间的神魂。
他终于明白先前夏木所言,并非夸大其词,连忙忍着剧痛,朝着被这股冲击波给掀到更遥远之处的阎罗殿奔去。
也亏得他和阎罗殿本是一体,能忽略时空的影响,迅速回归。
难以言状的痛苦,鞭笞着无间的神魂,他熬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然而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几乎殒命而后怕,反而生出强烈的感动。甚至生出想要再次体验一次这种痛楚的想法来。
这就是类似肉身的感觉么?
作为无形无质的神魂,他只能从其他神魂记忆中获取这种感觉,如今亲身体验了一把,心中想要化形成人的意愿,更加强烈了。
爆炸刚过,夏木生死未知,不过以夏木先前成竹在胸的语气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无间大约估算了一下刚才爆炸的冲击,准备叫醒阎罗。
夏木说这是万载难逢的机遇,也吩咐他让阎罗一起见证,只是这种未知危险到底具有多大的破坏力,他无法衡量。
保险起见,自然是自己先去验证一下,如果阎罗能够承受,再择时将他唤醒。
“咦,我怎么睡得这么死?”阎罗唰地翻身爬了起来,此时的他,并非神魂状态,而是早就凝成了实体。
这个实体,正是夏木的狼形。
不得不说,阎罗虽然胆小,但是也得分情况,当危机避无可避的时候,他往往能迸发出超乎寻常的勇气。
明明怕夏木怕得要死,可是他却偏偏凝成夏木的狼形模样,还在自己常住的居室里摆满了镜子,只要他意识还清醒,踏入房间后,几乎随时都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克服对夏木的恐惧。
至于是否收到效果,目前看来应该起了一定作用,否则他也不敢躺在里面睡大觉。
当然,这么大的动静,他却一直没有苏醒,自然是无间动了手脚。
阎罗起身后,冲着其中一面镜子,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悻悻然地踱步走出房间。
一出房间,他就发觉不对。
阎罗殿没有加盖,当其天空由昏黄变成漆黑后,如果阎罗还觉得正常,只能证明他不配为祖神精华孕育而成的生命。
阎罗一阵狂奔,跑进主殿,冲着主殿上一堆牌位中的一个怒吼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那个排位很奇特,既不在牌位的正中央,也没有烙印任何人的名字。
这是盘古留给自己的。
虽然阎罗没有了自己曾经修行过,还分裂出了另外一个自己的记忆,但是自从夏木进来之后,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之事。
比如他被夏木咬伤,根本就没有能力自行愈合,然而也不知是谁把他给弄回了阎罗殿,睡了一觉后,伤口就好了。
还比如他常常莫名其妙地会犯困,而且一睡就是很长时间,但是无间地狱却运行如常。
他一直怀疑,自己被某种未知存在给操控着,所以才会如此。
这里是阎罗殿,当妖兽被驱逐之后,能走入此间的,除了夏木,就再无其他人了。
但是他以为夏木也是神魂,不可能踏入阎罗殿,而且就算夏木能进来,这可是自己的身体,他不信夏木在这里能奈何得了他。
几经排除,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那些祖神。
其他祖神都死了,唯独盘古不见踪迹。
其实他并不知道,盘古也陨落了。
无间眼睁睁地看着其坐化的,殒身后的盘古,其神魂跌入灵瘴大地,化为了能量反哺世人。
强大如他,其灵魂消散之地,竟然硬生生地被他神魂中残余的灵瘴,堆成了一座山。
这座山历经无数年的风化,已经后来者灵瘴的沉淀,已经再次化为一个小小的土丘,犹如坟冢,恰好就是夏木望乡斋所在的那个地方。
阎罗以己度人,认为盘古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在暗处观察自己。
一想起自己这些年之所为,阎罗觉得恐怕用死有余辜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反正是死,妈的,老子得死得有骨气一点!
一直对盘古敬畏有加,还时不时在主殿上的那些类似功德碑的牌匾上给自己洗白的阎罗,居然会想到骨气这种东西……
是不是夏木那一口不仅伤了他的神魂,还伤了他的自尊,所以才促使他的性格发生了极大转变,就不得而知了。
无间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阎罗。
老实说,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和阎罗面对面。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和阎罗,和阎罗殿外漂浮的那些神魂之间,恐怕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们同源,吞噬彼此,同样成立!
无间属于人性中的善之集大成者,自然不会吞噬阎罗,可是阎罗呢?
既然他误会自己是盘古,那就让他误会吧。
无间打定主意后,也懒得回复阎罗,直接抓起他就往阎罗殿外遁去。
“你特么要杀要剐,随便,别特么拿软刀子磨人。盘古!你要还有点良心,就给老子一个痛快!”阎罗极力挣扎,却毫无用处,开始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无间直接禁锢了他的神魂,不让其传出任何讯息。随后遁出大殿,刚要朝天空飞去,却吓得啊的一声惊叫,连提在手中的阎罗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原来,阎罗殿的上空,如白昼一般,光芒万丈!
那只巨大的劫眼,就这样定在阎罗殿的上空,距离不超过十万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