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不能改变夏木目前的狼身状态，他已经骑虎难下，这条路不走也得走。

哪怕他想重生，也必须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的选择。

这种顾虑，前面曾提及过，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重生后，会不会是人！

“应该还是人，毕竟你和我不一样，阎罗殿似乎对你没有什么吸引力。我才应该担心这个问题。”卢向年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是选择陨落，还是选择夺舍妖兽？

别说他没得选，就算被幽魔威胁，大不了就是一死。

而且他是和幽魔一起夺舍妖兽并获得成功的那拨人。

明明可以如其他神魂一样偷奸耍滑，他却狠狠地赌了一把，就是因为他觉得这种通道，也许根本没有再次打开的可能。

他想新生，所以夺舍妖兽，其实和幽魔没多大关系。

他赌对了，而且运气逆天，成为了除幽魔外，第一个知道自己是谁的妖兽，而且这种幸运似乎还在持续，因为他遇到了夏木，使得再次化身为人，成为可能。

倒不是说夏木能帮助他化形成功，而是他拥有自我意识后，立刻就想到了幽魔已经不是妖兽。

既然幽魔能做到，说明没有夏木，他一样有可能获得再世为人的奥妙。

只是这种完全属于幽魔的撒手锏一样存在的秘密，不可能透露给他。

而夏木，还在为他自己如何化形焦头烂额，何时能帮到自己？

也许这一生，就这样以九尾妖狐的身份交待了。

所以有时候，他会泛起宁愿自己如其他夺舍者一样，蒙在鼓里的想法。

那种状态的自己，只会忠实地执行着幽魔的命令，而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谁。

痛苦，从来都是因为清醒……

夏木能体谅他的心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岔开话题：“说说你对这种吸引力的感觉。可以类比，比如就像你喜欢的某个人，某种物什，乃至某种食物，总之这种类比越精准越好。”

“我想想。”卢向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应该，应该像回家的感觉。就是正常人思乡，最终看到故土，近乡情怯那种感觉。”

卢向年还生怕夏木想法多，于是专门提醒了这种思乡情结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幺蛾子。

夏木一阵无语。

回家的感觉，他懂。

问题这根本就是一种最基本的情愫，对于探索修妖之道，根本看不出一点帮助。

“我提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你看有没有帮助。”卢向年比夏木的心情还急迫，“阎罗殿本质上不是要吸引妖兽，而是要吸引神魂。可是妖兽没有灵智，也就没有神魂，只是凭本能行事。这完全是两个极端，却能同时被阎罗殿吸引，唯独正常的人类，却对阎罗殿毫无感觉，甚至想要踏入无间地狱都无法做到。你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因素被忽略掉了？”

这一点夏木早就想到了，但是夏木依然理不出任何头绪。

“孤证不立，要不你去找一些开智的狼族进来，我再试试能否让他们也能开化？”

“好！”卢向年同意了夏木的提议，转身就朝着那个入口处奔去。

夏木本想提醒他这里多的是狼族，最后却放弃了。

卢向年的首要目标，自然是去找那头七色妖狐。

这头妖狐很特殊。

它非常迷恋夏木，虽然无法保证在它彻底开智后对夏木绝对忠诚，但是从概率上说，确实是最有可能对夏木知无不言的妖兽。

很快卢向年就把七色妖狐带了进来，同时带进来的，还有其他狼族，只不过都不是九阶妖兽。

卢向年心思缜密，绝对不会寻找那种可以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妖兽，哪怕在无间地狱，夏木就是如主宰一样的存在。

须知迟早有一天夏木是会离开这里的，现在生杀予夺，不等于出了无间地狱后，也能无往不利。

他太清楚这些神魂强大的程度，忍辱负重的能力，绝非寻常修士可比，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保证妖兽可控，也就不难理解了。

……

三十年后。

“你再去瞧瞧，外面过去了多久？”一无所获的夏木，心情很烦躁。

卢向年道：“我刚才见过，三十年，在玉衡界只过了一个月，不多不少。”

“那些传说，难道全是真的？这不就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么。”夏木轻叹一声道。

“差不多吧，如果不是再入出云峰，我也发现不了这一点。”

“倒是和时空梭差不多，只不过时空梭只是梦境，这里却是现实。”夏木已经把卢向年当成了知心朋友，很多乾丰宗的秘密，也不瞒他。

“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卢向年根本没心思关心其他。

“你有什么发现没？”夏木反问他。

“你都没有任何发现，何况是我……”

夏木打断了他：“你想过去发现吗？”

“……我，我没想过。”卢向年一下愣住了。

明明和自己利益密切相关，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主动去寻找答案，而是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夏木身上？

是了，夏木太聪慧，曾经又站得如此之高，所以他才根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夏木都没辙，何况是我！

夏木肃然道：“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可是你却被我的身份唬住了，从而放弃了主动思考。我说得难听点我，当初你陨落，多半就是这种心态作祟。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这无间地狱的神魂，曾经比你厉害，甚至比我厉害的存在，多如牛毛，然而你却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熬了足足三千万年！别放弃自己，好吗？”

“谢谢！”卢向年闷声道，“我闭关去了。”

……

又是二十年过去了。

这一天，卢向年跑来跟夏木道：“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灵瘴和炁，极可能同源。这种情况下，你汲取的炁，对七色妖狐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所以它开智才这么艰难。”

“对啊！”夏木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想到？”

“太子夏，我不认为您没想到，您只是在等我想到，谢谢！”卢向年很感动。

“我真没想到……”夏木辩解道。

卢向年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道：“您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比起您，我差得太远，这是事实，我必须承认。但是自从被您点醒后，我不会再放弃自己，那话怎么说来着？您提过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哈哈，走了，咱们回出云峰！”夏木哈哈一笑，伸出爪子朝着出口方向一指。

数十头狼族妖兽，齐刷刷地从阎罗殿里跑了出来，直奔出口而去。

望着这群极速奔驰的妖兽，卢向年感叹道：“原来，您并不是毫无所获，至少阎罗殿的吸引力，已经及不上您的号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