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席话说得胜男没在反驳,一阵沉默后,胜男瓮声瓮气说:“秦遇,我们还领证吗?”
“必须领,无论什么事都不能阻挡我们结婚……”说话我瞥了一眼后座一直没有吭声的母亲。
知儿莫如母,母亲是个好女人。
一辈子吃苦耐劳,无怨无悔,对父亲更是关怀备至。她沉默寡言,不怎么爱接触人,但特别重情义。
母亲跟二姑妈的感情很好,不像是传说中姑嫂妯娌是天敌啥的,完全就像一对相亲相爱的亲姐妹。
所以二姑妈的意外出事,母亲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内心却无比伤心。
“咱妈,没有对你说啥吧?”
胜男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下后边,点点头很小声的说:“她好像有心事,不太爱说话,都是我主动找她说,说了几句又不吭声。”
“这跟你没关系,我妈就这样,从表面上看不出了喜怒哀乐,是个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人。”
“哦,我……其实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
“傻丫头,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宝贝,我喜欢,我妈就肯定喜欢,加上你那么懂事善解人意。”我爱怜的抚摸了一下胜男轻柔的发丝,专注开车。
马上就要到租住房了,家属楼就在前面,路上有熟悉的面孔,但无法看穿车窗,只有我看他们,他们看车牌号,还有车子的颜色,知道这是我秦遇的车。
胜男在车里说本来是要回去的,却因为跟我说话忘记了时间。现在只能跟我们一起去家属楼,稍后安顿好母亲,我再开车送她回去。
家属楼,还是那位老头,他看见我的车,不由分说满脸堆笑然后殷勤的开了栅门。
一直在后面没有吭声的母亲,突然坐起来,闷声闷气的问:“秦遇,这是……”
我还没有来得及答复,胜男抢下一句说:“阿姨,这是秦遇住的地方,二楼挂了一个破花篮的地方,就是他的租住房。”
破花篮好像特别引起母亲的注意,她伸长脖子久久的看,眼神充满纠结。
车子停靠好,母亲下车,张望四周,神情落寞,郁郁寡欢的模样。
父亲去世母亲受到打击不小,半年之后,二姑妈,她最好的姑姐离开,此刻的母亲苍老,憔悴,双眼无神,瞬间老了很多的样子。
在来的路上,好在有胜男照顾母亲,我心里才稍稍安心一些。
现在看见母亲这样,我的心,真的好难受。
彼此问候一下,表示没什么事。
然后我们走楼梯上二楼,母亲再次对那个破花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于不顾我们在,就直接走到破花篮跟前,双眼死盯着破花篮看,她这神情有点渗人。
胜男也被母亲的神情吓住,小声对我说:“阿姨这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走到母亲跟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问:“妈……你这是不舒服?”
“破花篮,纸花是谁摆放在这里的?”母亲质问,眼神很吓人,是那种咄咄逼人带着愤怒的神情。
我不记得母亲有过这种眼神,哪怕是父亲不小心做错事,惹到她,也没有出现过如此眼神。
“妈,这个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是谁放这的,放了多久都不清楚。”
“秦遇,你不能继续住下去,要尽快搬走。”母亲忽然一本正经,很轻,但话是相当认真说出来的。
我跟胜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究竟不知道母亲何出此言。
或者说是二姑妈的事把母亲气糊涂了?但现在我不好拒绝母亲话,就点头说:“是,你看那边新房子马上就弄好,等去甲醛完毕,十分稳妥之后,我们就搬过去。”
母亲点头,我开了门,都要进门了,母亲再次回头死盯着破花篮里的纸花说:“你下去,不管这是谁的,都带着丢垃圾桶里去。”
“哦好的。”答应中,我们一起进了门。
进门之后,母亲眉头紧皱,进小客厅,到厨房,再到特别狭小的空间,那只能仅容一方蹲位的卫生间里。
我跟胜男都不知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如此敏感。
不单单是对门外的破花篮生气,貌似对我这屋里的情况,也不是很满意。
事实上,满不满意都无所谓,因为这毕竟不是我的房子,终究我会搬走的。
很快母亲从卫生间出来,冲胜男苦笑一下,她的那笑要多牵强就有多牵强,笑意中好像有苦难言,或者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在刻意隐瞒。
我纳闷的倒水,让母亲坐下。
话说这屋子实在是狭小,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还好,多了个岳胜男稍微有点打挤,现在有了一个母亲。
屋子里就有点交通堵塞了。
三个人,在狭小的屋子里,各怀心事。我心虚,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感,总觉得母亲是在卫生间里发现了什么。
然后我让胜男陪伴一下母亲,借口内急去了卫生间。
开灯,进卫生间。
小壁柜,牙膏牙刷,一面小得可怜的镜子。
然后就是蹲位,一方小的水池。一眼洞穿,没有什么可疑点。
假吧意思的小解,然后出去,胜男在帮母亲剥橘子。
母亲心神不宁的样子,总是不能集中精神,东张西望,好像这屋子里有她想要看,却看不透的东西。
事实上,我每一次出门之前,都要把泥娃娃收起来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就胜男也不知道我有一个泥娃娃的事。
怕的就是,被人说我搞迷信。
还有就是,自己也觉得弄一个泥娃娃在那,挺滑稽。
如果是供奉一尊关羽,或者说其他财神啥的,这都很正常。
所以,除了我自己知道泥娃娃,其他人都不清楚。
也是这样,我在暗自庆幸,把泥娃娃藏起来是对的,母亲进屋也就看不见泥娃娃了。
看不见泥娃娃,也就不会生出其他事。
胜男陪伴母亲小坐一会,然后说家里人催,就告辞要回去。
我怕母亲一人在屋里,不好耍,就建议她跟我一起送胜男。
可没想到母亲一口拒绝,说从没有坐那么远的车,有点困乏,所以想要休息。
这样,就我一个人开车送胜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