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欧若拉在外面冻得孙子一样，回到美女公寓，把空调打开。我也真够邪行的，明明应该是浪漫的夜晚，却还惦记着今晚中国队的比赛。

欧若拉问我什么时候有空，陪她去看房子，虽然她和柳晴关系好，但毕竟已经离开酒吧，不能总白住公司公寓。

我说行，先在网上找，正好咱俩租。

欧若拉瞥了眼电视上身残志坚的国足，忍不住咯咯的笑。

不出意外，中国队又输了，真扫兴。

一整晚，我就和欧若拉看电视聊天，心里跟猫抓了似的，老天给我一个这么美的女人，而这个女人也终于离开了声色犬马的夜场。

欧若拉这个级别的美女，不像其他夜场公主那样，陪着一些土大款，被人动手动脚。一来，欧若拉接触的级别很高，最高的甚至名字都要隐晦，我们新闻中看到的人物，爆出来姓名就走红，那些达官显贵都有素质，坐下聊聊天也不会灌酒；二来，欧若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性格使然，她早炼出金刚不坏之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看得很通透。

不过正是这两点，给我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因为，欧若拉平日接触的男人多半是名流，和我这小混混没法比，我怕她有朝一日烦我。

除此之外，我也有自己的圈子，林慧、柳晴，我哪个能脱得了干净，我也怕有一天我会做出对不起欧若拉的事情。

凌晨两点，爱丽丝风尘仆仆的下班回来，给我们带了外卖。

爱丽丝拿眼睛一瞟，就明白我们俩咋回事了，"啧啧"了一阵，好像丢了钱一样。

我问她是不是牙疼。

欧若拉说别理她，看把她骚的。

爱丽丝说，得得得，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俩可劲儿折腾，我得和我的小白脸回屋视频去了。

我和欧若拉一个床睡的，但真没嘿咻，在温暖如春的卧室里柔情款款，说了不少第二天想起都掉鸡皮疙瘩的话。

欧若拉是被我吻醒的，她睡眼惺忪的看着我穿衣裳。

我说："你身体不好别老下楼了，我让爱丽丝给你带饭，我去送那个赵医生去聋哑学校，今天要是来得及，咱俩去看房子。"

欧若拉猫似的"喔"了一声。

我顿了顿，补充道："你别想歪了，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以后我有出轨迹象，一定会提前向你汇报思想工作。"

欧若拉闭着眼睛说："是你想歪了，你圈子里的事没必要和我说。"

我去敲爱丽丝的门，这个骚货，老早就不在家了，我只好去五楼。

奥黛丽给我把门打开，看见是我，眨眨眼睛说："哎哎哎，你谁呀？"

"你哥。"

"啧啧，你行啊，就这么把我们家的欧若拉骗到手了，你谁呀，来，让我看看你是谁呀？"奥黛丽边取乐边往我怀里拱。

我被她缠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很得意，半年努力没白费。

我嘱咐一些让奥黛丽给欧若拉送饭的话，又引来她一阵善意的调侃。

公正的来说，六公主中奥黛丽是最适合当老婆的，她生活的文文静静，对待花花草草很有爱意，平时穿的也相对保守，很善解人意，我能和欧若拉走到一起，全亏了她"通风报信"。

我给黄毛打电话，去酒吧借那辆金杯车，然后到赵清思给我留的那个地址等她。

车刚到，远远看见赵清思在小区保卫室说着什么，她今天穿了件灰色高领羊毛衫，脖子上有一条大红的围巾，手织的那种，映衬出她皮肤更白了。

赵清思冲我招招手。

我下车过去，保卫室里放着很多纸箱子，里面装着本子和笔等文具，我一样样搬上车。

装完货，赵清思坐到副驾驶上，一关车门，抱怨道："每年冬天没这么冷，脖子都冻红了。"

我起初没理解人家的深意，开出一段后，从后视镜发现我脖子被欧若拉种了几颗"草莓"。

"赵医生，咱们今天能上新闻吗？"我打开暖风，把领口的扣子系好。

"新闻？"赵清思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网上，什么去慰问个希望小学孤儿院啥的，记者都跟着拍啊。"

"我的苏先生，你思想也太不单纯了。我只是个小医生，做什么慈善？"

"那你更伟大，范仲淹说，先天下之忧而忧..."

"我妹妹在是聋哑人，今天是平安夜，我买些苹果和文具，顺便看望一下她们班同学。"

我嗓子"嗝喽"一声，把调侃的话咽了回去。

聋哑学校在嘉市的郊县边上，环境很好，有些偏僻，孤零零的就一个校区。

到地方后，赵清思和门卫交代，然后指挥我把车开进去。

一番握手，几个教职工帮我们把文具搬到赵清思妹妹的班级。

学校也过外国的圣诞，还放假了。

教室里有个十八九岁的纤瘦女孩儿，她梳着刷子头，正专心致志的练习毛笔书法，我记得赵清思说过，她从小就被父亲带着连书法，小姑娘的字真不错，很有气势。

女孩儿回头看见赵清思，开心的放下毛笔，用砚台压上，然后扑倒赵清思怀里，做了一串哑语手势。

她长得和赵清思有几分神色，眉宇间都有些英气，笑得很阳光灿烂。

赵清思给她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对我说："我妹妹，赵青青。"

"你好你好..."我特紧张的跟她点头致意，主要是不懂哑语，又怕伤及对方自尊心。

她们姐妹用哑语交流，赵清思有的手势也不懂，赵青青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写字板，她写字特别快，比我们用手机发短信都快。

临近中午，聋哑学校的校长在食堂安排下饭，赵青青班级里的同龄同学也都回来了，完全是无声的宴会。

午餐过后，赵清思我们又帮着装饰食堂，做出圣诞节和平安夜的气氛，挂彩灯和彩纸，每个桌子上都放上橙子和苹果。

临走时，赵青青送给我一副裱好的字，四个震撼的大字："天道酬勤"！

回去的路上，赵清思欣慰的说，她妹妹的书法和国画比她要好很多倍，还参加过展览。

我想这可能是上帝为她关上一扇门又会打开一扇窗吧。

我这半年接触到的都是社会中灰色部分，偶尔来聋哑学校一趟，心情有种难掩的感慨，又有种无形的动力。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会偶然想起赵清思的妹妹，在那间大教室里，她握着毛笔挥毫泼墨，沉浸在她的小世界，我想这样的人应该才是最纯粹的。

我把赵清思送到她家小区门口。

"苏先生，今天谢谢你。"

"客气了不是，嗯...以后有这种事，你叫我一个，就算帮我洗刷洗刷肮脏的心灵，我这么说没有冒犯到你妹妹吧？"

赵清思笑了笑，也没跟我说再见，抄着羽绒服兜走进小区。

我正要倒车时，后视镜里出现一辆眼熟的大众轿车。

"嘀嘀嘀！"

我探出头一看，愣了愣，"曹哥？这么巧！"

曹局长熄了火，从车上下来，"咦，小苏，刚才从你车上下去的是不是赵清思？"

"是啊，你认识？对了，曹哥也住这个小区吗？"

曹局长的表情有些无语，拿出烟发给我，我凑上前去先给他点了火。

"谁不认识赵清思，她可是我们大院的一姐。"曹局笑道。

"一...姐？"我嘀咕道。

"市委赵书记的千金大小姐，你不知道？"曹局疑惑的看着我。

"赵...赵书记！"我彻底呆住了，有些后知后觉，想起赵清思的气质和谈吐，确实不像一般人。

我记得，那天林老爷子葬礼，赵清思说她开车送她爸，原来她父亲就是赵书记。

这一次林家遗产纠纷，全凭赵书记力挽狂澜，听孙律师说，赵书记是林老爷子的老战友，曾经参加过越战。那天在律师事务所，赵书记还跟我握过手呢。

"赵书记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清思没的说，海龟博士，前途无量。青青是赵书记的一块心病，这姑娘是聋哑人。"

曹局又叹了口气说："唉，谁能想到，在嘉市一言九鼎的赵书记，家里却有个聋哑女儿。"

"有一次，我陪赵书记去聋哑学校，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天是赵书记的生日，青青给赵书记一份生日礼物，是一幅没有章法的蜡笔画。画上一个小女孩儿围着爸爸唱生日歌，旁边写着一段字，她说爸爸呀，我是你女儿青青呀，我不能开口叫你爸爸，就在画里唱生日歌给你听...我们到场祝寿的都掉眼泪了，赵书记这个人倒是铁面，还批评青青画的不好，回去的路上却泪流满面。"

我回想起聋哑教室里的那一幕，心里异常震撼，这是我第一次了解赵清思的家事，看来哪怕是市委书记的家庭，也有一本难念的经。赵青青送我那副字，我忽然觉得特别沉重。

"小苏，今天家里有客人，就不虚留你了，改天来家里做客，让你嫂子给你做好吃的。"曹局拍拍我肩膀，一字一顿的说。

目送曹局的轿车开进小区，我吸了口冷气，忽然意识到曹局长理解错了，他不会是认为我是赵清思男朋友吧？他们官场中人，一举一动都很玄妙通天，他拍在我肩膀上的几巴掌，仿佛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