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人，都不知哪来的深仇大恨，听到对方发财，心里就像猫挠似的，痒痒，又恨的慌，自己都能闻到醋味；听到对方倒大霉，比过年都高兴。

崔洋洋的女伴是嘉市人，对我的"发迹史"有所耳闻，抽空和我握手，道："苏总，久仰大名，我叫小丽，在金碧辉煌工作，请多关照。"

我回想道："金碧辉煌经理姓沈，我们有私交，七月一日全区扫黄打黑，我在现场周旋。"

小丽惊喜道："可真是！场子被勒令停业整顿，带我们的妈咪没通知什么时间开业，让我们回家等信，坊间传言很多，有真有假，有言过其实，有轻描淡写，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我淡笑道："你们夜总会有背景，不会倒台。"

小丽很上心这事，说："我看嘉市新闻上说，有无背景特权都要严打，起初谁都不信，可那天真的严打了，带队的警官凶死了，还打人。"

她这一点没说错，陈支队特狠，我应付道："夜总会是干什么的，地球人都明白，说没背景没特权，可信吗，还不是欲盖弥彰，另外上次严打，针对的是***，你们场子那点事不严重，很快就放出来了。"

崔洋洋脸上挂不住，嘲讽道："看来苏总真是触眼通天，这次我们来嘉市投资项目，可要多多关照啊。"

我呵笑道："你是县委书记的公子，我就是个个体户，怎么敢谈关照，应该是你照顾我才对。"

王德阴沉着脸，拉不下脸向我示好，高中毕业不到六年，我在市里站稳脚跟，眼前的现实深深刺痛了他争强好胜的心，看不惯我小人得志的嘴脸。

这极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难怪社会复杂，同学之间，都存在曲意逢迎和明争暗斗。

就这样喝了半小时茶，王德用挑剔的语气，数落公馆的茶不好，言外之意，他去过印度斯里兰卡，看人家的茶如何如何。

坐了片刻，王德接了个电话，听说话的意思，今晚王德、崔洋洋，还有两个女人约在公馆打牌，此时，王德女伴已经到门口了，让他出去接。

王德看了眼时间，起身道："你们先坐，我出去接个人。"

我在心里一合计，一准是孙淼那贱人来了，连忙给马学军发短信，让他在门口拦截。

包厢就剩下我、崔洋洋和小丽，我心里清楚，今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马学军看清孙淼，真要摆平我们两个对立阵营的宿仇，只怕没那么简单。

十来分钟，不见什么动静，我把烟盒里的两支烟散给崔洋洋，借口去外面买烟，发现马学军已经不在大厅了，公馆外也不见踪影，我在便利店买盒烟，一边拆烟盒，一边往马路对面走去。

我刚走到小区外的林荫路，突然听到争吵的声音，我愣了愣，仔细一听，是马学军和孙淼的声音。

"孙淼，我给你个机会，到底说不说实话？"马学军声音很大。

"还说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王德在市里搞房地产生意，他能给我买房子。"孙淼强词夺理道。

"就为了房子？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以前那些女朋友，我都没这么用心过，我真没法对你更好了。"马学军沉声道。

"呵呵，好好笑喔，连栋房子都不给我买，你拿什么对我好，就凭一张嘴？"孙淼道。

"钱，我有。房子，不是说不给你买。你想在嘉市开服装店，我带你跑了多少家？"马学军道。

"啐！马学军你也就是嘴上功夫，还好意思说服装店，那个服装店最后还不是给奥黛丽了，你们商量好蒙我的吧？"孙淼尖酸刻薄的说。

"惯死你了，你去打听打听，我马学军是什么脾气！我以为你和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不一样，还怕给你太多钱，伤害你自尊心，你太令我失望了！"马学军声音沙哑道。

"算了吧，我都听崔洋洋说了，县委不把桃山承包给你家，你家就得破产，打肿脸充胖子，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别的女人不搭理你，你才找我的，你这样的还想找处女结婚，等着蹲大狱去吧！"

"***，你再说一遍！"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马学军一下子恼了。

这时，我看到王德从小区里走出来，站在十几米外的保卫室，道："孙淼，还没跟他说完吗？快点。"

马学军和孙淼谈崩，大老爷们儿没法和女人动粗，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就是一拳，同时骂道："王德，真没看出来，你个孙子还敢挖我墙角，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王德在我们县可能忌惮马学军几分，在市里有平等之势，从地上爬起来，冷嘲热讽道："马学军，别在这丢人现眼，谁**挖你墙角了。"

"马学军，你凭什么打人？"孙淼跑过去扶着王德胳膊，为他擦鼻孔流出来的血"蚯蚓"。

"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马学军恼羞成怒道。

"好吧，马学军，我承认了，怎么着吧，我不光挖你墙角，还破了孙淼的处。"

王德一脸报复的快感，满不在乎的说："不过是她自愿的，第一次没带套，直接射她嘴里，你个煞笔还抱着亲呢，我们昨天刚去医院准备做人流，***，哥们儿，不喜欢戴套，简直是隔靴搔痒嘛。"

饶是马学军有所准备，听到这么伤尊严的话，胸闷的脸红脖子粗，恶狠狠的瞪着孙淼说："婊子！纯婊子。"

"唉，我说马学军，我和孙淼是你情我愿，她喜欢跟我，有你个屁事。"在这种情况下，王德铁定占据上风。

"算了王德，别跟这种人计较，我正找机会和他分手呢，今天让他看见更好，省得他以后没完没了纠缠我。"孙淼细声细语拉着王德胳膊，扭头又瞪了马学军一眼，"呵呵，马学军，我和王德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以后来市里没地方住，可以打电话，毕竟你们还是同学。"

"马学军，这一拳我记住了，再敢动我一手指头，我让你一辈子躺在医院里，这不是开玩笑，我在市里做房地产生意，手下养着拆迁队，踩死你，那就是一个字：玩。"

我望着马学军的背影，有些恍惚，想起当年校运会上马学军跑万米的场景，看台上女生加油助威，那个形象，像刀刻一般清晰，永远留在我记忆中。马学军学习烂透了，但是人长得帅又成熟，和老师在办公室抽烟的级别，我和他厮混时，以这个朋友为面子。

学校和社会终究是两回事，男人只有进入社会的一刻，真正的样子才会浮现出来。我不敢朝那个背影走去，生怕一拍他肩膀，这孙子泪牛满面，搞得我很尴尬。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烟，回想起那些一起装逼的日子，不禁苦笑起来。

二十二点整，小区门可罗雀，马学军的身影坐在马路牙上，他手里拿着手机。

"半小时了，还没过那个劲儿呢？实在不行就哭一鼻子，多大了，中学生啊，你再这样就没劲了啊。"我递给他一支烟笑道。

"你都看见了？"马学军望着我说。

"当你面说瞎话，还真有点难度，我怕舌头打结。"

我拍拍他肩膀，换了个认真的态度说："崔洋洋也在里面，这事不简单，有阴谋，是冲你爸去的。"

"崔洋洋也跟着起哄架秧子？"马学军口中的'架秧子';是老家方言，玩猫腻挑拨是非的意思。

"论家庭背景和脑袋，你高过王德几头，论阴谋诡计，他比你厉害。"我说。

"有这么麻烦？出轨这种事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小北，你说得对，普通女孩并不是省油的灯，有条件脚踩两只船，比我以前的女朋友更没道德，你怎么会有这些想法？"马学军苦笑道。

"这你别管，我帮你捋顺一下来龙去脉。你爸和县委书记崔先国打桃山官司，崔洋洋你们俩上学时就不对眼，他知道蒋雨菲将表妹介绍给你，心中有疙瘩，于是和王德谋划给你戴绿帽子，就是要把你踩在脚底下。"

说着有心，听者心里却不是滋味，马学军就看着我，将嘴里的烟蒂嚼碎，没有提防烟头还烧着，只觉得火烫，连忙吐出来。

马学军歪着头响了半天，突然拍了拍脑袋，道："是这样的，上次我和孙淼逛街，遇到催、王二人，崔洋洋当时就将孙淼认出来了。"

马学军对我说："小北，蒋雨菲把你夸成一朵花似的，你在市里接触的人脉广，有能说上话的吗。"

我曾身陷各种困境，又整天勾心斗角，思维和领悟能力不比以前，自信的说："公、检、法、市委，甚至省委，国土、国税、地税、财政，甚至军队，方方面面我都有过接触。"

"这口气，实话咽不下去，我要搞他们，你敢不敢？"马学军就道。

"有**不敢，不是遇到王德和崔洋洋，我都没意识到我圈子里的能量有多大，居然欺负到我们头上，我看王德硬是嫌命长！"

我说到这，又道："我还留一手将军棋，这步走出来，保管让王德一辈子抬不起头，我们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