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云彩遮住了树梢的月亮，殡仪馆漆黑一片，夜风带着山涧的阴气吹拂进来，外面茂密的灌木丛中，时而发出唰唰响声，饶是我一个无神论者，也觉得背后冒凉气。

我一看徐淑婷害怕的样子，就点燃了一堆篝火。

等等。

我点你妹！我看电视小说中，那篝火可好点了，好像人家木柴随时为你而干，汽油时刻为你而燃，你咋这么牛逼呢，四海之内皆你爹啊，就算点着了，浓烟滚滚不怕呛死吗。

那怕黑怎么办，挺着呗，谁也没逼她来。

"徐小姐，共C党员也怕鬼？"我笑着问，不做亏心事不鬼敲门，我没好意思说后半句。

"那倒是不信，就是这里怪阴森森的。"徐淑婷不自然的又往我身边靠了靠。

我这智商比爱因斯坦也就低一二百，假装看向窗外，冷不丁的说："徐小姐，刚才过去那个白影你看见了吗！"

徐淑婷差点吓尿，紧张的抓住我胳膊，我顺势搂住她肩膀，感受着淡淡的女人香，壮起好人说："没事没事，可能是我看花眼了？也可能是花圈，看把你吓得。"

徐淑婷揣摩出我故弄玄虚，定了定神，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埋怨的瞪了我一眼说："幼稚。"

"哈哈，胆儿这么小，不瞒你说，我也发毛，但是我能忍。"我笑道。

"何止是胆小，我根本没胆。"徐淑婷幽幽的说道。

"没胆的话，就不会替邱老大在政府做事了。"我语气平淡的说。

"说真的，我确实没胆，我28岁的时候急性胆囊炎，巨疼，每天都打吗啡，在医院坚持了一个月，实在受不了了，接受胆囊切除手术。哇！你生过孩子没有，比那还痛，尤其是拔出引流管时，感觉内脏都被拽出来了，手术后吧，我这心里一直挺后悔，人体发肤受之父母，总觉得自己不是个完整的人。"

我惊诧的看着她，顿时觉得刚才玩笑过火了，为了搂人家一下，居然耍这种小聪明，尴尬的看着她，说："对不起，我开个玩笑，要不你抽我一个嘴巴？"

"你真逗，我说的没胆，和你说的胆小是两回事，我说的是医学问题，你说的心理承受能力，试问没有胆囊和怕鬼有什么联系？"徐淑婷大方的说。

"胆囊切除...呃，那你？"我惭愧的看着她。

"还能活几年？"徐淑婷补全我的话。

"我不是这意思。"我说道，脑子里开始浮现出诸多安慰人的话，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总找不到一款适合她。

"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三年。"徐淑婷黯然的低下头。

"啊？这...医生太武断了，你看青青，国内各大医院都看了，结果到美国治疗，才半年连英语都会说。远的不说，我女朋友现在重度昏迷，但我每天都相信，她第二天就能起床。"我了解她的情况后，大男子主义爆棚。

徐淑婷表情错愕的看着我，我正要宽慰她时，她反而内疚的笑了笑，道："对不起，我也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这么认真。"

"你...真会演戏！"我面红耳赤的说，我表现的太傻帽了。

"喔，不不，你不信可以看我肚子，十五厘米的手术刀口，我确实做过胆囊摘除手术，我刚才是顺着你的话开个玩笑，其实胆囊摘除不影响人的寿命，就是经常腹泻，有时候吃完饭就有上厕所的感觉。"徐淑婷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没文化真是太可怕了。

顿了顿，我侧目看着她的脸："别欺负我受教育程度低，按照我的理解，做这种大手术后，是不是对烟酒控制很高。"

"那当然，胆囊胆囊，高胆固醇的东西都不能摄入，不能增加肝脏负荷，酒是必须禁的。"徐淑婷笑道。

"啊！我刚才给你喝酒时，你怎么不解释啊。"我惊讶的看着她。

"浅尝辄止，我只是抿了抿，否则你会让我坐在这里吗？"徐淑婷玩味的看着我。

"那我真是经历了一场人性主义再教育，话说回来，中国人劝酒这个毛病，真是骨血里流淌出来的。"我松了口气说。

"苏总，你女朋友重度昏迷是怎么回事？"徐淑婷问道。

我就把袁洋坑害欧若拉和芭芭拉的事情说了，小老道现在知道欧若拉是我女朋友，常言说夺妻之恨，不过如此。

徐淑婷只和邱老大单线联系，替他传达市委常委的一些政策决议，帮他结交个别蛀虫，对江湖恩怨了解甚少，不免一阵唏嘘。

"我父亲是个酒鬼、赌徒、烟鬼，在我老家也是出了名的，喝完酒就打我母亲，别人都说我是邱老大的情人，我也不做解释，其实更多的是互相利用，苏总应该能体味过这种关系，没有金钱和背景，仕途一片暗淡，我并不是标榜自己多清高，恰恰相反，我确实在助纣为虐，总之，人情社会，大概如此吧。"徐淑婷苦笑道。

特殊的环境，加上特殊的遭遇后，让我们相谈甚欢，时而互相倾诉，时而欢笑，聊了很多，起初我对她有所戒备，甚至曾经还打算报复这个未曾谋面的害人精，现在也随着我们的熟络，而烟消云散了。

不知大家有没有体会，一屋子人说话，有说不尽的话题，也会突然断电，出现几秒钟空白，那个时间，恰好大家什么都不说，两个人聊天更是如此。

徐淑婷发了会呆后，说："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你说人和人的缘分是不是很奇怪，我今天也是突发奇想来这里，没想到遇到了你，而且还是冤家路窄的邂逅。"

我慢慢递给她一支烟，道："酒要戒，烟呢？"

徐淑婷现在也无需客套，道："戒，除非你觉得我们现在关系还很生疏。"

我收回烟卷叼在嘴边，笑道："刚才还以为你也抽呢，今晚说了这么多知心话，而且还是陌生人，我悟出一个道理，天下熙攘皆为利忙，你说我和邱老大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有以前的黑龙，没有，但是不知不觉走到这一步，又没办法抽身，回头想想感觉幼稚。"

徐淑婷趴在自己膝盖上，呆呆的说："吕不韦说，商险在财，政险在身。以奔波之劳、情义之失、荡产之危为代价，而谋财货之利，商人之险也。以心志之累、终身毁誉、身家性命为代价，而谋定国之利，从政之险也。世无风险，雄杰安在？大谋者，谋国为上。若不谋及天下苍生安危，刻姓名于青史之上，以大丈夫壮志立身世间，又于心何安？食物的美味与涩口，也是吃过之后才能体会到真味，我在市委办公室时，端茶倒水，扫地擦玻璃，幻想着成为决策者，那时候的心境真实有种神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现在还不是如此，孜孜不倦的谄上媚下。"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她的心里话。

谈到兴浓，徐淑婷告诉我，有人向上面反应我贿赂赵书记，不过材料不齐全，别说纪委，刚到组织部就被打回来了。

徐淑婷道："你的这个事情严格来说，确实是违规的，始终会留下口舌把柄，这没办法，多少大官大领导，玩着不同的女人和女明星，出手阔绰，情人无数，偏偏赵书记离婚多年，还能保持两袖清风的形象，已经实属不易，但就是有人喜欢揪这种人的把柄，反而忽略那些真正胡吃海塞的领导，别人舍本逐末，你也要多加提防。"

"多谢徐姐提醒，其实我和赵书记真的只有青青这一件事有来往，我和赵清思谈恋...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和赵清思也不是那种关系。"我解释说。

"是也没关系，机关部门也讲人情，赵书记家庭条件困难，市委领导班子有目共睹，纪检委和***书记对待赵书记问题，向来都是免查的，说白了，都是老战友老同志，不要说他没有经济问题，即便有大家也不会怎么样，你认识徐伟民吧？"徐淑婷道。

"何止认识，还很熟悉。"我笑道。

"徐伟民在任市检察院才几年，追查出来的财物让人瞠目结舌，兰博基尼就有两辆，文物古董还有贵重首饰，苹果手机就翻出来好几十部，甚至还有国家管制级的青铜文物。开会的时候，你猜赵书记说什么，他说这个徐伟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徐伟民抄家了，吴娟受没受影响？"我追问道。

"哪有株连九族这条法律，不过，她丈夫有过黑历史，她再想往上发展是不可能了，怎么，你认识她？"徐淑婷好奇的问。

"说来话长，哎呀，外面天快亮了，你开车没有？"我往窗外看了看，还以为是月亮地，原来东方已经亮出鱼肚白。

"开着，一起走？"徐淑婷也看了眼外面。

徐淑婷刚要站起来，在地上坐了一夜，那腿是麻的，紧皱着眉头，眼看就要摔倒，我伸手一揽，我猜每个人男人都幻想有过这样一次经历。

徐淑婷软软的身子就扑在我怀里，这一瞬间，我闻到一股女人身上的芳香，如同**一样，搞得我心慌神乱，再加上触手可及的丝丝弹性。

"谢谢。"徐淑婷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马上意识到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可她双腿发麻，丝毫不敢使劲，只能让我这么抱着维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