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病床前站着,看着护士帮她打点滴,一句话都没说,我以为唐偌伊宁希望我别打扰她,也别可怜她,更别指责她,或许她已经受够了。
后来我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唐偌伊宁的精神根本不是正常人,她捏着输液器的滑轮上下滑动,护士帮她把手拿开,她一会又去玩。
"糖糖?"我震惊的看着她,"你不认识我了?"
唐偌伊宁转着滑轮,撅起了嘴巴,她的注意力完全都在上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晚医生的话,那是***啊,不会真留下后遗症吧。
"唐偌伊宁?"我推推她胳膊,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当时眼睛就红了,真的就像车祸一样,前一秒钟还好好的,怎么一切突然就...难以接受。
这时我身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就是苏北吧?"
我回头看去,伪娘她妈,那个雍容的贵妇,我点了点头。
贵妇叹了口气说:"我今天早上收拾她卧房时,看到她手机里有你照片,看来她心里有你,我儿子说得对,我什么都不明白,不过作为过来人,我对你们这些孩子还是很失望的,也没法和唐春华交代。"
我没想到邓建阳的老婆这么通情达理,感觉像他们家唯一的好人。
我换了口气说:"阿姨,这..."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她是我们邓家的人,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她了。"
我突然想到赵清思,她是医学博士,虽然可能隔行如隔山,但毕竟认识这方面的专家,于是说:"阿姨,我认识一位医学专家,让她帮忙问问这种情况,如果在嘉市康复不利的话,尽量还是换个地方试试。"
我看着唐偌伊宁只对输液器感兴趣,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嘟起嘴巴,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且贵妇知道我和唐偌伊宁的复杂关系了,她已经点播到我,不好久留,稍坐了一会,又难受,又尴尬。
贵妇是过来人,看了眼手上很细的手表,说:"给你十分钟时间,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谢谢。"我把贵妇送出病房,关上门。
当我再回到病床边时,唐偌伊宁好像突然正常了,她拉着我胳膊,柔声道:"北哥,你来了。"
"啊!你?"我智商瞬间恢复,紧张的看了眼门外,确定贵妇给我"抒情"的机会。
然而,我一看唐偌伊宁是装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这是干啥啊。
唐偌伊宁终于哽咽起来,小声说:"北哥,你不用再管我了,我完了,我这辈子全完了,彻底完了。"
我压低了声音,情绪有些失控的说:"糖糖,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怎么回事,***,这是旧社会啊?受什么委屈,你倒是说,缺钱,缺人?怕啥?离婚又能怎么样?"
唐偌伊宁笑得很凄凉,道:"北哥,谢谢你和我说这些话,你不是我,你不懂,我也不会和你说,我现在就像一根小火柴,别人轻轻一掰,我可能就断了。"
我端着她肩膀说:"别胡思乱想,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咦?是不是那个姓邓的小子知道咱们的事了?"
唐偌伊宁摇摇头说:"不是不是,跟你和王天宇都没有任何关系,说什么都晚了,你就让我这样吧。其实结婚后,我真的想踏踏实实过吧,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总之...你走吧北哥,我哪也去不了,我离不开了,就这样了。"
这回我彻底懵了,本以为唐偌伊宁醒来后,能知道她为什么自杀,现在看来,问题远比自杀要严重。
一眼望去,我眼前的唐偌伊宁哪里还是那个骑摩托车的丫头,我知道她挺坚强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是一条道走到黑,过一天是一天的生活态度。
从医院出来后,我心情跌落到谷底。我想起昨晚伪娘和我说的话,当时我觉得他挺冷静,我现在觉得,这种冷静的背后,隐藏着某种冷血,不对,应该是变态。
伪娘是商会会长邓建阳的儿子,富家子弟都有个人的圈子,一般人无法接触到。
我开车来到嘉都演艺经纪公司,委婉的问唐浩是否熟悉伪娘。
正所谓臭味相投,姜浩说:"不熟,不过我们曾经一起去长白山打过猎。"
我说:"他现在结婚了,妻子是我的一个女性朋友。"
姜浩皱了皱眉头,道:"苏哥,听哥们儿说,邓嵩那些人私生活挺乱的,他们有个私人或所,据说在香港,总之风评不是很好..."
姜浩没有往下说,我心跳加速,因为我和姜浩参加过南湖九号的私人会所,还在那认识了眼镜阿姨,浅尝辄止的知道一些***的坏习惯,别说绿帽**,就连绿妈的都有,不然眼镜阿姨的干妈段子从何而来,除了这些肯定也有嗑药。
完了,姜浩补充道:"我也是瞎猜的。"
如果姜浩的猜测属实,那就不难解释唐偌伊宁为啥变成这样了,她可能真的离不开了。
伪娘和他老母没有拿我和唐偌伊宁的事做文章,唐偌伊宁又深陷其中,我没办法帮她,原来是她的婚姻出现了状况。
夏日炎炎,风荷的营业执照终于下来了,但是夜佳人局里重新开业还遥遥无期。
老金投了一笔钱进来,将风荷的员工休息区,改建成了微型卖场,吧台还是留下,客人可以去那边选购商品,几天的营业效果来看,可以算得上是大获成功,老金在市中心有大卖场,那边直接配货。
周六,我带着欧若拉去驾校空地练车,本来让栓柱教她俩,栓柱除了为人憨厚外,开车架子很不错,不像一般年轻人,给人一种发飘的感觉。
谁承想,芭芭拉这个缺德玩意不让栓柱动车,豪华车饰,被二女打扮的简约精致,车里环绕着淡淡的清香。
我试了一圈车,传说中的MiniCooper,外形酷,动力和操作都还行,就是发动机太烦人,主要是时尚小资,有什么高贵血统,其实也就那样,适合烧钱的MM开,小玩意不大,还特么挺费油。
欧若拉虽然有本,但女生对机械天然白痴,越教越气人,我这人性子又急,少不得要白眉赤脸两句,不过欧若拉有涵养能容忍我,我看她挺虚心的听,又于心不忍。
练到傍晚,夏天酒吧开场早,我又给欧若拉讲了一遍要领,说:"我在车里坐着你紧张,训练场又没车,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你凭自己的感觉开,这又是自动档,就当自行车似的,主要是感性认识,拐弯和倒车的时候,你脑子里装着车身的大小。"
欧若拉说她懂了,我让她试一圈,人家倒好,我刚下车,她咔嚓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腿好比脱缰的野狗,幸亏训练场大,我估计她是把油门当刹车了,加了好几次速,最后才停下来。
我开着栓柱的面包车过去,一看欧若拉惊魂未定,无奈的说:"轻点啊大姐,让你刨地呢,加油的时候,脚丫轻轻一点,都说几遍了,别把它当车,人车合一懂不,把它当筷子、电脑鼠标,就是很自然的点一点。"
我又指导她试了几圈,感觉她习惯了车性,越来越溜,深得要领。
练到夜间十点来钟,训练场也要关门了,栓柱开车在前引路,我在后面,护法似的送她俩回去。
这时,我手机响起,是公用电话。
"苏北,卖你最后一个消息,五十万,不能还价。"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
"嗯?说说看,如果值,没问题。"我用脖子夹着手机。
"明天凌晨两点,邱老大让人过来砸你的场子。"
顿了顿,**可能觉得不够力度,道:"是实打实的砸,警方可能要袖手旁观,人很多,至于你是逃还是对着干我不管,把钱打到我上次给你的账号上,这个消息是我从亲戚那听来的,一旦你有所防备,邱老大就会知道有人出卖了他。"
"多谢。"
现在是夜间十一点,满打满算还有三个小时。
我赶忙开车回店里,我知道今晚肯定要出大事了,至于多大我都不敢想,可能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经历过的最大的事,这和黑龙那次完全不同。
我又打电话给王天宇。
王天宇说,这几天邱老大就有了风吹草动,他的人手很多都分散到城东区其他场子了,我们场子肯定是人数最多的。
我脑袋有点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兵法",化整为零,围魏救赵,没跑了。
王天宇说,不行的话就让二子带一批人过来,"二子"是毛金龙那样的小痞子,大部分都是刚毕业或者在校的学生,平时让他们欺负人牛逼着呢,动真格的还不如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二点一过,我告诉虹姐,今天一点打烊,一点半之前,所有人必须离开,包括场子员工。
在我心砰砰直跳的时候,终于有几辆金杯和长安面包车停在风荷外面,黑压压下来一票人,大勇让他们分成几队,停车场和酒吧以及快捷酒店都藏好了。
气氛突然紧**来,这些***成员大部分还都是黑龙之前的手下,手持长短武器,砍刀和甩刀明晃晃的,还有那种甩棍,据说是美国太空钢合成的,以他们终日打架斗殴的身手,一棍子下去能把脑袋开瓢。
酒吧里还有点客人,一看成群结队的悍匪进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惶恐的离开,连附近的几家商店都早早关门了,街上连只野猫都没有。
我和大勇在酒吧密室里商量事,好几十人再让一群外地人把场子砸了,那大家都不要在混了。
偏偏在这个危在旦夕的时候,我手机又催命似的响个不停,我刚才就看见了,是爱丽丝的,我烦躁的挂了好几次,实在受不了她了才按下接听键。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爱丽丝咆哮道。
"有话快说,我有重要的事。"我说。
"欧若拉出车祸了,交警队刚给我打完电话,我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你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