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口，你吃吧。”满眼血丝的周德顺揺了揺头，一夜之间他头上生出了许多白发，整个人看着彷佛老了十来岁一样。
两个月前，他那会儿还是意气风发出门有秘书专门开车接送的大老板，现在却落魄的像一个乞丐。
李爱果一脸苦涩劝道："还是吃点吧，你都几顿没吃饭了，人是铁饭是钢，身体要紧啊，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就要先顶不住了。”
周德顺没说话，抓过桌上的一盒烟就要摸出来抽，才发现烟盒里已经空空如也，烟灰缸里倒是塞满了烟头。
叹息一声，他用手撑着老板椅要站起来去柜子里再拿出一盒烟，结果刚站起来身体一软又倒回了椅子上。
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板你赶紧吃吧，别抽烟了，你这站起来都没力气了。"李爱果在一旁急得直抓头发。
周德顺点了点头，就颤抖着手拿着勺子开始吃水饺。
等一碗水饺下肚后，他才感觉身体多了一些力气，整个人长长呼出一口气。
”厂子这边彻底停工了是吧？仓库的货还能清掉吗？"他看着李爱果问道。
"昨天就停了，我已经让员工们都回去了，财务还在算工资呢，仓库的货我已经联系了不少人，这些批发商都开始漫天要价....."李爱果语气有些凄凉。
曾经这些批发商在他们面前都是低声下气恨不得把他们供起来，如今两者身份对调过来，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随便吧，能出掉把工资发了就行。"周德顺摆手道。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李爱果点了点头，就起身去和仓库那边的人沟通，等他回来的时候，周德顺刚好从办公室里叼着烟走了出来。
"老板你去哪？"李爱果连忙问道。
"去找姓李的。”周德顺语气低沉道。
事到如今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把厂子给卖掉了，不然欠下的一屁股债根本没法还。
李爱果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谁能想到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真的要和那个靠着几十万起家的年轻人低头了。
"老板我陪你吧。"李爱果叹息一声就跟上周德顺的脚步。
周德顺也没说啥，两人朝着李明的玩具厂赶了过去。
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几辆货车正在光电玩具厂门口装货来着，这一幕看得两人心酸不已。
就在两人刚要走进玩具厂的时候，负责守大门的和尚已经拦住了两人。
"站住，干什么的？”
"来找李总谈生意的。"李爱果连忙回答道。
"找我们李总？行吧。"看到两人身上都穿着西装像个正经人，和尚就带着两人去了李明的办公室。
他过去的时候李明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着，程大力和王德发都在里面，三人正凑在一起吃包子来着。
闻到屋里的肉包香味和尚就咽了咽口水，连忙喊道："李总，有人说找你谈生意。”
李明抬头看了一眼，立刻露出灿烂笑容道："哟，稀客，这不是周总吗？怎么上我这小厂子来做客了。”
站在门口的周德顺听到这话尴尬的不行，如果可以他死也不想来这里。
"李总你好，我是过来和你谈厂子的事。"他尴尬的回了一句就走进屋里。
李爱果则是一言不发跟在他后面，脸色有些屈辱。
"怎么，周总干不下去要卖厂子了？"李明笑着问道。
周德顺脸色僵硬的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痛苦。
"周总记得当初我说过什么吗？"李明笑得更加开心。
他走到桌子旁边就从茶壶里倒了一大杯茶出来，反手泼在了周德顺的脸上。
被一杯滚烫茶水泼在脸上，周德顺彷佛听到自己自尊心碎了一地的声音，他伸手摸了一把脸，笑得有些凄凉。
李明没有就此罢休，他又倒了一杯茶再次泼在了周德顺的脸上。
"刚刚那杯是利息，这杯是本金，现在可以开始谈生意了。”泼完第二杯茶后，李明这才放下茶杯澹然道。
一旁的李爱果咬紧牙关死死握紧拳头又有些无可奈何，主辱臣死，可他又能做什么？
"谢谢。"周德顺擦了擦脸，反而道了一声谢。
两人之间的恩怨能以两杯茶收尾，他已经很知足了。
"坐吧，你的厂子什么情况我也清楚，打算多少卖？"李明看着周德顺问道。
周德顺连忙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跟人谈话时别人站着自己坐着会显得气势不足，虽然此时的他也没气势可言。
"一起打包一百三十万卖给你，你也是做玩具厂的，很清楚这个价格。"他苦涩道。
"一百三十万？”李明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到他这个动作，周德顺就下意识以为李明又要泼茶，可惜的是他想多了，李明只是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这样吧，连你的酒店一起打包一百五十万我买了，酒店我可以出一百万，你的玩具厂我最多出五十万。"李明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站在旁边的李爱果终于忍不住了。
厂子里别的不说，光是那些机器也不止这个价啊。
李明瞥了他一眼笑道："对啊，就是明抢，别说县城这边，整个市里面除了我还有谁能买你们的玩具厂？谁又愿意买？”
现在市里玩具厂他一家独大，另外四家都已经老实做起了代工业务，谁有这个闲工夫来买他的玩具厂？买回去继续亏钱？
此刻周德顺的玩具厂就是一个怀了老黑种的孕妇，而且还喊着要几百万彩礼的那种，你接盘回去了也是花钱受气养大爷。
李明的尖锐提问就让周德顺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很清楚这个残酷的事实，所以才来找李明。
他是唯一的买家，也只有他买了才可以不亏，除此之外谁来都是送死。
一旁的程大力和王德发则是看得乐呵呵，他们对周德顺这人厌恶的要死，他越倒霉两人越开心。
"你回去慢慢考虑吧，想好了打我电话就行，是当个破产老赖还是干别的你自己选。"李明摆了摆手就让两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