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终于……是要死了吗?
以前听人说,在弥留的时候,意识都是飘忽的,他们会回到自己生前最眷恋的地方,不对,这说的应该是灵魂才对。
那意识呢?
意识会漫无目的到处飘吧,看到什么,就以为是什么。
所以当清姐看到白脸哥脸上的焦急的时候,心里头也是一笑的,就连充斥着整个大脑的窒息感,都好像淡薄了一些。
但终归,窒息的感觉是不会淡薄的,就连清姐嘴角扯的一抹笑,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苦涩,雪白的狐尾,如同夺命的镰刀一般,紧紧地勒住了她。
当然,也勒住了孟雪和小虎。
孟雪自是不必说,本来颇为好看的小脸此刻都是有些泛紫,显然是处于极度缺氧状态,而相较之下,小虎的状态就要好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好一些了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干掉了蝙蝠王的关系,勒住他的那根狐尾几乎是盖住了大半个身子。
狐女的眼中满是戏弄之色,雪白的狐尾在随意摆动着,仿佛勒着的不是人,而是几个玩具一般,排解着她这么些年来的孤独。
白脸哥双手紧紧地攥住,眼中的痛苦之色越发深沉,他有些怒不可遏:
“欺负他们算什么,有什么冲我来啊!”
这极具有悲愤和挑逗的话,在狐女的眼中,却是化为了一抹嘲讽,仿佛在说,你打的过我吗?
张叔揉了揉脑袋,刚才这一下可真是砸到了不少地方,自己好几处骨头都是有些隐隐作痛,被狐女这么一扔,他也是起了撤退之意。
不对,从见到那群日本鬼子的时候,他就想着要赶紧逃跑了,可是当时看狐女可以压制他们,便想着当一次黄雀。
现在看来,再不逃跑恐怕命都得丢在这里,还要什么宝藏呢?
叮!
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声音不大,在这里的几个人里面,恐怕也就张叔听到了。
耳朵贴着地的好处,终于是看的到了一点。
他的眼睛看了看清姐那,他看到了孟雪,那张小脸已经写满了麻木,只有那双手还如同机械一般无力地拍打着。
他也看到了小虎,那被裹着的身子早已经一动不动,宛如一具尸体。张叔的眼中没有丝毫不舍,更要是仔细地看过去,甚至有那么一些些,残忍?
“用力!再用力一点!哈哈哈哈,全死了才好。”
他不明白狐女为什么会稍微停滞了一下,就好像有人在她边上跟她说话一般,但更多的是,他的重点放在了被狐尾狠狠勒住的清姐他们。
心头的喜悦,他如何压抑着,都是没在脸上表现出来,甚至连看着清姐他们的眼
睛,都是时不时地瞧那么一眼,此时躺着的他,活脱脱更像个死人。
能够借这狐女之手,为自己免除后患,他又有什么不乐意的呢?至于帮忙,那真是在逗他笑罢了。
不管有没有被发现自己杀害了村长,这几个人都留不得。张叔眼中的狠厉之色更甚,恨不得现在动手的是自己,这样说不定结束的更快。
……
那东西,根本算不上晃眼的,只是自己在清姐身上看的次数多了些,才会发觉到,在清姐那块地方,是不是掉了个什么?
好像是簪子吧,毕竟从后者的头发散乱地不像话来看,之前是有什么东西盘着的,刚才被狐尾这么甩动,这簪子掉下来也不奇怪。
只是这簪子,有些莫名的眼熟?
心里头好像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自己:“去拿簪子!”
拿那玩意干啥呢?
又不能吃,只是一个破簪子罢了,能值几个钱?
但无意间的一瞥,从他这儿,可以看到祭坛上那格外惹眼的一对棺材,那一对大红棺材!
而大红棺材中间的圆孔,让他的心头莫名一触,他挣扎着把身子站起来,张叔心里有个猜测,有个极为大胆的猜测,而这个猜测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最后的赢家指定非他莫属了!
不知道是太过兴奋,还是刚才那一下没有完全恢复,走几步都是有些踉踉跄跄的。
但这并不妨碍张叔不断地靠近清姐他们。
“呵,还活着呢?”
狐女的声音竟然罕见的带了一些颜色,听上去都是让白脸哥有些不真切,至于清姐他们,别说听了,被勒了这么久还有意识都算好的,就怕那一缕意识断了,那就真的撒手人寰了。
狐女也不是冷血动物,刚才那一甩,她也察觉到这张叔的身体里面,竟然也是有一些熟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来自血液!
她可以大胆的猜测到,眼前这人很可能是张耳朵的后代,因为对于他们几个人的血液,狐女熟得很。
因此张叔没死,她反而有些放下心来,不然自己怎么有脸去见张耳朵呢?
张叔控制着身体一步一步靠近清姐,狐女语气中的颜色他当然感受得到,心头自然是一喜。
他是张耳朵的后代,这也是听村长说的,也正是因为村长,他才知道原来狐女与他们的祖上有着这么些关系,更让他一喜的是,自己赌对了,狐女没有把重点放在自己身上。
那几个“玩具”,显然更有乐趣。
他俯身一看,果然是簪子,四周的火焰让簪子有些影影绰绰的,看不大真切,这要不是个眼力好的,说不得就错过了。
但他不是。
张叔将簪子捡起来,狠狠地吸了一口
气,转过身来。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跑,狐女立刻就会发现不对,到时候很可能自己是张耳朵后代的身份也没用了,可是,悬在心头的宝藏更像一个蛋糕一般,在月亮上熠熠发光,哪怕是去咬了一口,都是天大的福气。
而更多的却只是像一只只猴子一般,对井中的月亮趋之若鹜。
那群日本兵就是很好的猴子,当然,清姐他们也是。
最起码张叔是这么认为的,清姐他们也是为了宝藏而来。
张叔回过头来瞥了一眼他们,好像要把他们尽收眼底一般,眼中的冷漠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着,看得人有些陌生。
如果孟雪还有意识的话,看到这样的张叔也会十分惊讶吧,毕竟村民眼中的张叔,还是很有威望的说。
跑!
没有丝毫犹豫的,当然现实也由不得他犹豫,他只有不停地往祭坛跑,才可以去博得那一线可能!
狐女在张叔转过去的时候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她当即丢下了清姐他们,就好像丢开几个毫不起眼的垃圾一样,直接追了上去。
咳咳!
孟雪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终于是有了一些空气,整个泛紫的脸都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像要把刚才没有呼吸的那些空气一次性整个够。
清姐也是,散乱的头发已经是丝毫不管了,这么长时间的被勒着,脑子里到最后都只剩下两个字:
呼吸!
哪怕是小虎,也不例外。
白脸哥一把抱住了清姐,二十多啷当岁的人,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眼睛都是通红,很显然刚才在和狐女交谈的时候,他也不好受。
清姐极为勉强地扯了个笑给他,但那笑在白脸哥看来,跟哭一样,丑的要死。
他很是细心地抚平着清姐的头发,一下、两下,好像要把尽生的温柔都给予她一般,嘴里头说着些有的没的。
狐女的动静,也终于是让得清姐率先回过头来,她从白脸哥怀里凑出来看了看,脸上的温馨瞬间被惊恐取代:
“他拿的是我的簪子!”
如果只是一个簪子,那再买过就是了,清姐也不是出不起那个钱的人,但在看到张叔拿着簪子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了,那个圆孔到底是什么作用!
那就是钥匙孔,而自己的簪子就是钥匙!
但是已经晚了,哪怕是狐女全力的在追赶,也终究是晚了一步。
张叔的脸上充斥着疯狂之色,不过这也称得上是疯狂了,稍有不慎就是出局的下场,好在,他赢了……
簪子被放入了棺材之中的圆孔内,也就是这一瞬间,那有些熟悉的唢呐声,仿佛穿越了好多年一般,再度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