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捅下,点燃了项燕的头骨,引得项燕阵阵惨叫,却生生忍住!
天眼中项燕眼神坚定,看我的眼神带上了感激!“谢谢!”只来得及说这两个字,一道血色被点燃,一个灵魂也飘升而去。
楚兵齐齐跪下,前面的楚兵跪下我才看到了后面又是一排楚兵,交头接耳,后面一排也跪下!好像一双打手拂过阵地,一道巨浪向远方推去!
“你们……”我是看傻了,这把剑有这么大的威能?这难道是在号令楚兵。
“解脱……解脱!”天眼中的楚兵里流下了血泪,趴着簇拥在我的身旁,前一秒我还被他们追杀的命悬一线,这一秒就供奉我,好似我是主宰他们生死的神灵!
“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我好像懂了点什么,这些楚兵是被血魅所奴役,而这把剑能够将他们脱离血魅的奴役?
那项燕说这把剑叫做游熙宝剑,还提到了白起的名字,想到正是白起将这四十五万楚兵坑杀!也就是说大河之剑是白起的配剑!而白起的剑便能帮他们解脱!
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这把大河之剑可以超度楚兵亡魂,我心中大定,赶忙拿最旁边的楚兵“试剑”。
之前慌忙逃窜没有注意,如今才发现这大河之剑对付楚兵是如此的犀利,我没有把灵根之血附在上面便能斩骨如切豆腐,一剑就渡走一位在人世间徘徊了千年之久的亡魂!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还好查到了这门超生咒,念起来有模有样,虽说没有青丘妹子念的那么有韵味,但是配合我行走于血雾之中,一剑送走一个怨恨,倒是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斩完一圈,这些楚兵都要恭敬称我一声天师!就好像我已成就金丹,如今在渡化功德!
我本兴奋的神情,在走到一座山头就彻底消失了,因为我一眼望去,还有数不尽的楚兵一路弥漫到视线的尽头!而地上还有无数骨头拼凑成另一群楚兵!转眼填满了我好不容易斩出来的空白!
这些楚兵实在太多了,之前我开的一句玩笑不小心成了真,他们就站在那里,一个接一个的给我砍,我也能砍刀脱离而亡!
“白起!放过我们!放过我们!解脱!解脱!”见我动作停下,刚按捺住亡灵弑杀冲动的楚兵,又骚动了起来,他们对自由的解脱暂且压制了对血肉的憎恨!等我筋疲力尽,或者等他们发现我不是白起,我,又该如何?
“白起,求求你……求求你!”骨海向我聚拢,我现在挥剑就能斩碎数具白骨,但我心里没有一分欣喜,如果我一剑斩五个白骨,那我需要出九千剑,而我以这种强度出剑,可能坚持不了十分钟!
我别无选择,内心的火焰,灵根的悦动也不容我退缩!如果我不帮他们,那么就没人帮这些徘徊了一千年的楚兵了!如果我退缩,我就会看到众人失望的眼神,我只能一路劈斩下去!只能斩下这四十五万楚兵!
一百剑,五百剑,一千剑,我略微懂了一点,怎样出剑比较省力,砍哪里都是白骨,我只需要每一剑斩过我身前的可以容下我一步的位子就好,大河之剑会把这些白骨一一点燃,让楚兵在痛苦与感激中离开这片“血海”。
我的身体不会感谢我剑法小小的进步,而我渐渐发现每当我斩掉一具白骨,体内的灵根就虚弱一分,但别有一份淡金光华回到我灵台运作,开始悉心修复我支离破碎的经脉,甚至我都能感觉到经脉能留住的灵气要多了一丝!
尽管只有微不足道,要不是我因为麻木挥剑而洞察身体看得清清楚楚,是真不会注意到这一丝灵气,正在如跋山涉水般缓慢在经脉里“扭动”。但他确确实实在,我的灵气,又回来了。
干渴的嘴里,碎碎念着超生咒,这超生咒却是念给我自己听的,也许有天我也希望有人能在我魂魄将散之前,送我一程,总好过这些孤魂野鬼。
身体愈发疲惫,内心却越发火热,在精辟力尽之时再为这些楚兵多挥一剑!
“啪!”我心里刚刚数到五千,手里的剑就掉在了地上,胳膊上条条青筋抽搐,双手颤抖,低下身子用上最后的力气却连剑柄也抓不住,只能勉强倚着剑才没有倒在地上。
“到此为止了么。”万般不甘心从我虎口化作一条血线滴落,给这本就是血色的尸骸地再填上一道!抬头四望,是楚兵期盼的眼神,一路望到视野的尽头,只有无尽的血雾与狰狞的白骨。
“咔咔……”楚兵骸骨围了上来,蠢蠢欲动,无数双手向我升来,无法带来解脱便于他们一同堕落!
也许之前我是该杀出去,至少命还在,还能过个普通人的日子,也许我这条命比刚才斩过的数万楚兵骸骨要值些,又也许不值,我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至少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并且不后悔为楚兵骸骨做这些!
“咔咔!”声音愈发响亮,从面前一直传递到远方,我勉强倚着大河之剑站直了身体,虎口脱力破开的血液留在大河之剑上只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灵根也不是万能的,大河之剑也不是神兵利器,他本就是一把普通的配剑,只是被杀神白起用过罢了。
闭上眼睛,抓住天都雷符,我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把这雷符催发出去,只能让它在我身上炸响!我要尽可能等到更多的楚兵骨骸来撕扯我的身体,也许这也能帮帮他们!
死亡是恐惧的,等待死亡也许比死亡本身还要折煞人,耳边的“咔咔”声就没有停息过,可这些楚兵骸骨一直没有触碰到我,难道他们可以克制内心的血肉增恨?若是不恨又怎么会被血魅奴役,又怎么会在这时间徘徊千年?
睁开眼,漫山遍野的楚兵骸骨正在奋力刨坑,转眼间视野里的所有楚兵骸骨都就沉沉叠叠落入地下,“大人!趁我们还有自己的意识,我们把自己埋起来,一会大人就有机会逃走!”
阵阵催促声中,我却移动不了脚步!他们把我当成仇人白起,千年以后却主动放下了这段仇恨!最后的时刻这些死者只想给生者留下一丝生机!
“快走,他要来了!”
他?他是谁?远方的血雾搅动,好似一位巨人顶住了这方天地!一股寒流从我天灵盖冲下,冷透了我的脚跟!像是生物遇到了天敌,老鼠遇到了猫!一股气机遥遥锁定,我根本生不出逃脱的念头,只有一丝乞求,乞求这“巨人”能放过他脚边的蝼蚁!
“真是无趣。”血雾终于散去,或者说血雾凝聚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一位巨人!而这巨人正迈入而来,周边的血雾也被巨人所吸纳!那些曾追得我筋疲力尽的楚兵骸骨,却不敢放出一声哀嚎,只能带着惶恐与怨恨,被那巨人“吞下”!
不!不是那巨人过来,而是这方天地被那巨人吸了过去!在我也要被巨人吞下的一瞬间,一只大手把我抓住,一巴掌拍下,把我在地上拍出一个手印,五脏受损,骨骼龟裂!
“你这弄坏了我这么多玩具,你该怎么赔我?”巨人越凝越实也越凝越小,终于化作一面如血玉,身如血石的邪魅男子,红发似乎点燃了一团火焰,“他”根本不惧阳气,天眼里他正是燃烧着一团火焰的骸骨!
“你是血魅?”“唰!”两道血丝猛扑过来,把我脖颈两侧锁骨扎出两个血洞,就将我提到他面前“叫我赤鬼!”
“赤鬼……赤鬼。”我咳着血,不过是个称呼,何必太较真,他要叫赤鬼,那就叫赤鬼吧。
“很好,小朋友,在讲道理之前,我们先来说说,你弄坏了我这么多有趣的玩具,你该怎么赔我?”赤鬼轻轻把我放了下来,语气轻柔,丝毫没有之前那副一言不合就要把我挫骨扬尘的架势,不知情的人听上来还像是长辈说教小辈。
我不知怎么就有些疲惫了,也许是挥了太多剑,或者在这赤鬼滔天焰势面前有些绝望,实在不想再讨好这老怪物,这哪里是用灵根去安抚,分明是要我的灵根来献祭这古代的邪物!
“你是藉由这四十五万楚兵血肉而生的吧,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可是算作你的父亲啊,你就这样对你的父亲,倒也能称得上一个鬼……”
“啪!”话还没说完,赤鬼随手一巴掌就把我拍入一处小丘,顺着地势滚到了坑中,那些楚兵骸骨想要保护我,刚刚挖好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