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李景隆惨败的消息传回京城,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一众大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当初他们极力推荐的北征大元帅,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有人担心如果圣上怪罪下来,恐怕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想来想去之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来个隐瞒不报,而且再度请求朱允炆增兵。
朝堂之上,齐泰义正言辞地奏道:“圣上明鉴,如今战事吃紧,燕王势大,十分难缠。恳请圣上,增派精兵良将,助曹国公早日平息祸乱,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朱允炆的信息已经被权臣们屏蔽,根本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事,反而觉得齐泰说得很在理,想了想之后问道:“不知道诸位爱卿是否有良将推荐?”
“臣认为派定武和郭英,安陆侯吴杰和大将平安等三人出马必能大挫燕军气势!”
黄子澄趁机把自己的人推荐了出来。
朱允炆一听大将平安,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想:“这平安又是何人,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此人又有什么能耐?”
定武侯郭英和安陆侯吴杰,都是大明的开国二十四将之一,朱允炆对这两个人才算比较了解。但是至于大将平安,却十分陌生,几乎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黄子澄急忙上前介绍道:“大将平安,曾经随军征战北元,通晓兵法,精于骑射,若能派他担任先锋官一职,再适合不过了。”
朱允炆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黄子澄急忙回答说:“正在殿外候旨。”
“传他进来。”
朱允炆心里十分焦急,虽然看似朝中还有很多领军之将,但是真正有能力与燕王朱棣一较高下的人少之又少。
加上长乐公子又离奇失踪,朱允炆身边几乎连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
当高大威勐的平安大踏步走进大殿时,朱允炆心中一阵窃喜,暗想:“此人目光如炬,气度不凡,的确有大将之风范!”于是急忙用目光暗示魏国公徐辉祖,意示徐辉祖测试一下平安的能力。
等到平安礼毕,徐辉祖不慌不忙地问道:“将军认为与燕王一战胜算有几成?”
平安不卑不亢地答道:“且不说我朝中兵多将广,即便是旗鼓相当,只要军纪严明,军心所向,必能稳操胜券!”
徐辉祖接着又问:“如何才能令军纪严明,军心所向?”
“诚意伯的《百战奇法》中有说道:‘正兵者,拣士卒,利器械,明赏罚,信号令,且战且前,则胜矣!”
平安口中的诚意伯就是朱元章的军师,大明的开国元勋,刘基刘伯温。
在平安回答的同时,徐辉军见到朱允炆暗暗点头认可,知道测试已经通过了,随后又问了一两个问题,也算是向朱允炆交了差。
平安挂了先锋官之职,点齐了将士之后,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北开进。
此刻的李景隆,却正在从北往南一路逃命,终于在德州与前来增援的平安相遇。
随后郭英、吴杰两部人马也相继开来。
大军整合后,足足有60余万兵马,李景隆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
建文二年,李景隆大军再次北征。
朱棣闻讯后,立即召集众将整军出击,驻扎于苏家河一带。
平安趁朱棣大军立足未稳,防御工事尚未形成,立即发动突袭,并大获全胜。
朱棣见势不妙,下令全军后撤,不料途中又遇上包抄设伏的郭英人马,这让本来就处于溃败边缘的朱棣大军,再度陷入恐慌与混乱。
情急之下,朱棣命令郑和,谭渊二将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带领众将士撤退,自己与朱能、张玉、张信、房宽等人断后。
混战中的朱棣与众将被明军冲散,三更时分才灰头土脸地回到军中。
这是自从起兵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战,血气方刚的朱棣,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下令大军整合人马,五更做饭,六更开拔,决定与明军决一死战。
既然是将帅之才,必定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揣摩掌控对方将帅的情绪,只有做到这样,才能掌控战局,有更大的胜算。
在这一方面,平安的确做得要比朱棣好,他不骄不躁地调兵遣将,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两军对阵之际,平安一眼就能看出燕军的列阵过于急躁,除了主力攻势强大,其他的部位破绽百出,仅此阵容便足以证明朱棣被激怒了。
平安充分地利用了朱棣的急躁情绪,趁两军主力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带着得力悍将瞿能父子领军绕到了燕军侧翼发动攻击。
燕军大将房宽前来应战,被悍勇的瞿能一刀斩于马下。
一时之间,燕军侧翼的防御处于混乱之中,朱棣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开始设法去扭转败局。
在冷兵器的战场上,中军,就是一支军队的心脏和大脑,也是指挥官发号施令的地方。
朱棣觉得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直取明军的中军大营。
不料明军的中军大营防御固若金汤,坚不可破。负责带兵攻打明军中军大营的燕军大将邱福,久攻不下,身负重伤,还险些丢了性命。
朱棣根据对方的排兵布阵,看出李景隆身边来了能人。而且也看出李景隆,自从吃了上次郑村坝一役的亏,已经学聪明了许多,无可奈何之际,只能亲自领兵从左翼突围,不料又中了明军的圈套,身陷重围危在旦夕。
瞿能截住朱棣后,自恃孔武有力,一把抓住朱棣的银枪,将朱棣硬生生地拉下马来。
朱棣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艺高人胆大,丢了银枪,立马又拔出佩剑再战。
没想到瞿能一刀下来,又将朱棣的佩剑斩断,急得朱棣欲攻无器,欲罢不能,只能四处逃窜。
郑和、朱能、张玉等人,在混战中见到主子被瞿能追得四处乱窜,纷纷赶来护主。
朱棣趁机捡起了地上的银枪,抢回战马,仓皇逃去。
原本是想自顾逃命的朱棣,又舍不下乱军之中的将士们,于是心生一计,快马冲到河堤边,拔出令旗使诈,假装向河堤下方发出信号。
平安已经评估过燕军的实力,根本不相信朱棣会有伏兵在河堤下方。
郭英、吴杰两队人马也不予理会,依然指挥有序地追击燕军。
但是,李景隆却信以为真,当他见到朱棣召唤伏兵的号令一出,立即就下令收兵。
军令如山倒,主帅既然已经下令收兵,众将士肯定不敢违抗军令,只能悻悻后撤。
平安更是气得破口大骂,原本这一战本该全歼燕军,活捉朱棣,永除后患。现在却因为主帅的无能,把之前所有准备和心血,都付诸东流。
瞿能已经看到了近在迟尺的胜利,知道战机稍纵即逝。于是冒着抗令不遵的风险,也要全歼燕军,父子二人领了本部兵马,飞奔向正在喘息的燕军。
燕军本来就处于混乱之中,各部的将士都还没有回到自己的部队,根本无法统一号令,列阵抗敌。
面对着飞奔而来的瞿能带领的兵马,只能仓皇迎击,原本是已经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不料一阵大风袭来,战场的形势瞬间发生了变化。
此刻的燕王府中,袁共袁道长正在开坛作法,口中拜请风伯的号令一出,迎面而来的微风,立即在他面前形成了一股龙卷风,并且迅速升空,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