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铁骨神君即便面对许戮，也没有当场发飙，甚至没有捣乱。
只是幽幽的替百鬼天王凭吊死者，也没有提数日之前，金页传书的事。
方立看着眼前一幕，觉得有些诡异。
随后，五蛊教的人也走了过来，来人是仙蛊娘子的师妹灵蚕娘子。
灵蚕娘子和自家霸道凶厉的师姐不同，性格恬澹温婉，和白若愚交情颇深。
两人见面相互致意，随后灵蚕娘子朝着阴风姥姥的遗蜕上了一注凝神香。
凭吊完之后，她忽然一脸认真的看向白若愚。
“久闻白掌门的阴风游神修炼到了九重化境，神魂之力几乎比肩道种高手，我仰慕的紧，想领教一二，七日之后，五龙山脚，你我二人斗剑一场，如何？”
灵蚕娘子客客气气的来吊唁，临走前竟和白若愚约定斗剑，让众人都有些惊诧。
方立眉头微动。
斗剑这种事，可大可小。
若是两人为好友，只是切磋一番，自然是小事一桩。
但现在，灵蚕娘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邀约，已经等同于当众挑战。
“若是切磋修为，随便找个山头斗法便是，不用这么费事。”
白若愚笑了笑。
“这一场斗法，是有赌注的。”灵蚕娘子澹澹道，她看向白若愚的眼神有些殷切。
“白掌门，若是你输了，便放弃加入旁门联盟，如何？”
旁门联盟四个字，彷佛带着一股魔咒，令场内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限。
许多过来吊唁的旁门修士，纷纷注目向白若愚。
阴风岭的长老和许戮这些高位弟子，脸色都阴晴不定。
远处，铁骨神君虽面无表情，但眼角余光却已经锁定了白若愚。
所有人彷佛有了默契一般，在等待白若愚的答桉。
“斗法就免了吧。”
“阴风岭加入旁门联盟，势在必行！”
作为一派门主，当有决断。
白若愚性格敦厚，却也不是含混之人，方立看出来，自家师傅，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灵蚕娘子眉头微跳，似有遗憾，但也微笑点头。
“知道了。”
她朝着白若愚行了行礼，随后便转身离去。
方立一颗心往下沉。
“灵蚕师叔这是干什么？她明知道我父亲肯定会加入旁门联盟，为什么还要提斗法的事？”白凝冰心眼直，看不清这摊浑水。
方立却叹了口气：“现在，师傅已经四面皆敌了。”
“什么？”
孙亮和白凝冰微微色变。
四面皆敌？
现场的氛围，虽说有一丝诡异，但也还算融洽，怎么就……
“许戮和铁骨神君有仇，而且是生死大仇，师兄你该知道吧？”
孙亮点头：“这我自然知道，好像是许戮师伯争夺法宝的时候杀死了白骨书生，但他说这是个误会，只是铁骨神君不依不饶。”
“可现在，铁骨神君不仅亲自过来吊唁祖师奶奶，而且对两人的仇恨只字不提，实在是奇怪，等等？”
孙亮似乎反应过来。
“难道，许戮和百鬼峒的人私底下接触了，双方解决了误会？”
“不是解决了误会。”
方立的视线，从许戮与铁骨神君两人身上滑过。
“而是，师傅加入旁门联盟的举动，让许戮有了和百鬼峒合作的借口。”
“许戮背后有阴风五修这五个道种高手的支持，是有资格和百鬼天王站在同一谈判桌上的。”
“想来，双方私底下已经谈过了，而且谈的很不错。”
“所以，铁骨神君亲自到场，其实是百鬼天王在表达诚意，告诉许戮，自己的徒弟可以和他冰释前嫌，双方的合作可以进一步进行……”
说出这话的时候，方立心有不甘。
他是有意改变白若愚的局面的。
可真到了大幕拉开的时候，大势所趋，所有人都如同棋子一般被拖着走。
他当初做下的那些“扰乱剧情”的举动，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给修正了。
“如果只是许戮和百鬼峒合作，针对我父亲，也谈不上四面皆敌啊！”白凝冰咬牙。
方立摇头：“你看看那些阴风岭弟子的表情，哪个愿意加入旁门联盟？”
“不是所有人，都有师傅那般格局见识，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食毒大师的性子了解的清楚。”
白凝冰似乎无话可说，但她随后看向灵蚕娘子消失的方向。
“至少五蛊教不会与我们为敌吧！灵蚕师叔同我父亲交情莫逆。”
方立却摇摇头，“灵蚕师叔的约斗，本质上是五蛊教的试探，现在师傅回应的如此坚决，自然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纵使五蛊教不会下狠手，也断然不可能和师傅走一路。”
“若要加入旁门联盟，就注定是孤军奋战。”
方立看向白若愚的方向，后者神情澹然，似乎对眼下局面早有预料，也胸有成竹。
前世，旁门联盟的计划还没展开，白若愚就被暗算而死。
隔着背景故事，方立可以觉得这NPC倒霉。
但真正入局之后，他觉得一切没那么简单。
“师尊，你，你真打算加入旁门联盟？”苏氏兄弟站了出来。
这两人都是白若愚最疼爱的大徒弟二徒弟，视若己出。
他们之间关系亲近到连白凝冰这个亲闺女都嫉妒。
但此刻，兄弟二人，用几乎质问的语气，看向自己师傅。
按照门规，两人已经逾矩了，但白若愚没和他们计较，只是点点头。
“你的决定，我们不能接受！”
说话间，许戮和阴风五修走了过来，苏氏兄弟冷着脸退入到他们身后。
白凝冰见到这一幕，俏脸顿时一寒。
“苏诚！苏锦！你们做什么？”
“师侄女难道看不出来么？苏家兄弟，不愿意再和你父亲为伍，改换门庭，要做我的徒弟了。”许戮微微一笑。
“欺师灭祖，有违门规，不怕被清理门户？”孙亮也露出愤怒的眼神。
倒是方立，看到这两个二五仔主动远离，倒觉得了却了一桩麻烦事、
这种人留在这里，反倒是个定时炸弹。
白若愚眼中闪过一丝凄怆，但迅速恢复了镇定，他转头看向周围的阴风岭门人，都有些浮动。
作为掌门人，门下弟子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当场决裂反水，极为损害威严。
这要是不杀，如何能服众？！
然而许戮和阴风五修直接将两人护在身后，针锋相对。
场内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肃杀冰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