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柳少昊轻推开房门。
映入眼帘,一个油腻的老和尚,躺在禅房的床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无常禅师?”
柳少昊试探喊道,他身后周曦目瞪口呆。
佛门清净地,真的出了一个异类!
“阿弥陀佛,柳施主到了!”
“施主叫我狗肉和尚就好!”
“什么无常禅师,贫僧听不习惯!”
无常禅师正色,咬了一口狗腿,满嘴流油,指向桌子上一盘狗肉,道:“柳施主要不要来一只后腿,香的很!”
柳少昊连连摆手,与周曦一起走进禅房。
“唉,贫僧身为佛陀弟子,都禁不住这狗肉香,柳施主不忌荤腥,不为之所动,实在是让贫僧汗颜!”
无常禅师将狗肉放下,抓起桌上的酒坛,饮了一口,叹道:“柳施主与佛门有缘啊!”
又有缘?都他妈有病吧!
他初来小无相寺,短时间内多次听到他与佛有缘!
佛陀弟子,真能忽悠!
柳少昊腹议不止,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哈哈一笑将之渡过。
无常禅师也不在意,目光落在周曦身上,一双慧眼灵动,眼底有异色闪过。
周曦被无常禅师盯得隔应,朱唇轻启,轻声道:“小女周曦,见过禅师!”
无常禅师正色,连连摆手,道:“阿弥陀佛,老僧不敢受女施主大礼!”
周曦面上露出惊讶,看来无常禅师应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故此才会如此。
柳少昊在一旁看的想笑,他想逗一逗这个假和尚,于是看着周曦摇头叹道:“一定是你与佛无缘,老禅师才不肯接受你的礼数!”
周曦愣住,半条她才反应过来,听出柳少昊话里有话,掩面轻笑起来。
“阿弥陀佛,柳施主的嘴,还是这么毒辣啊!”
老禅师啃着狗肉,喊着阿弥头佛,面不改色,对于柳少昊的嘲讽不放在心上。
周曦的天资,可以说百里挑一,只是她的身份太特殊。
狗肉和尚不敢胡言乱语,怕传进某人的耳中,来找他算账,掀了他的小无相寺。
柳少昊很早以前就认识无常禅师,他常年在金吾镇化缘,一来二去,与柳少昊熟络了。
他跟柳少昊讲了十年的缘,想度化他皈依佛门,都没有成功,最后成全了小青山。
狗肉禅师对此一直念念不忘,如今再见柳少昊,他仍旧是不死心,一开口还跟他提缘。
“禅师执念太重了,有碍你金身大成,果位加冕!”
柳少昊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安静的周曦,她再打量禅房,眼中均是好奇之色。
无常禅师听到执念二字,大笑道:“柳施主说的对,贫僧就是因为执念太重,所以一直悟不了佛门大乘佛法。”
“柳施主不知道,我心中这执念。”
“就是你啊!”
柳少昊听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忍不住打了哆嗦,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
无常法师啃着狗腿,正盯着他笑。
柳少昊恶寒,不愿在此事上纠缠,于是询问起无常禅师怎么知道他和周曦二人会来小无相山。
“阿弥陀佛,柳施主问得好!”
“但是不可说!”
“缘,妙不可言!”
柳少昊听后想暴打老和尚一顿,这家伙没完没了了。
无常禅师面上带着笑意,一副欠揍的模样,他在打哑迷。
“道不同不相为谋,老禅师这不可说,那不可说,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柳少昊说罢示意周曦离开,结果周曦不为所动,轻声道:“我觉得老禅师说的挺有道理。”
“缘起缘灭,犹如风来风去!看似有觉有形,实则无根无痕!”
“缘,确实妙不可言!”
周曦这一番感悟听得柳少昊浑浑噩噩,他走到周曦身边,伸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反复衡量,滴咕道:“怪事,你发烧了?”
周曦白了他一眼,玉臂一摆,将之推开。
无常法师将狗肉放下,手上满是油渍,他全然不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好悟性,可惜了,你暂时与佛门有缘无分。”
老禅师语气诚恳,他在惋惜,如果不是周曦身份特殊,他指定要将其度化,皈依佛门。
“老禅师说了,小女子只是暂时与佛门无缘,说不定以后缘分就到了呢!”
疯了,疯了,周曦疯了!
柳少昊很无语,他没有想到堂堂中州皇室周帝之女,居然对佛门来了兴趣。
她想做什么?
看破红尘了吗?日后要常伴青灯古佛,诵经忘我吗?
“走了走了,你意志太不坚定了,三两句话,差点将自己卖了!”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老和尚坏的很!”
“死蛤蟆都能说出尿来!”
柳少昊见识过无常禅师的厉害,他不能让周曦再呆下去,不然没办法给定山王交差,也没办法对她母帝交代。
好家伙,堂堂大周皇室小皇女竟然想出家皈依佛门,这要是传出去,将会成为五十道州的笑柄。
“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时说过要出家了!”
周曦轻抚额头,她只是来到佛门之后,突然觉得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一时有感,觉得老禅师讲述的缘,很有意境而已。
柳少昊孤疑,皱着眉头问道:“你没有骗我吧!”
周曦摇头,苦笑道:“我大好年华,怎么可能会常伴青灯古佛。”
听她这样说,柳少昊还是不放心,道:“方才你说以后缘分到了就……”
周曦瞪他,心中好笑:“以后得事情谁说的清楚,再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就算我皈依佛门,断离红尘,常伴青灯古佛,也跟你没有关系啊!”
柳少昊听后点了好头,豁然开朗,是啊,周曦与他有什么关系,他突然看开了,索性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老禅师看着两人,双手合十,默念心经,柳少昊听到之后觉得有些闹心,像苍蝇一样,嗡嗡个不停。
“我出去走走,看一看,你们两个有缘,继续聊吧!”
柳少昊心情很乱,推开禅房得门,拂袖离去。
禅房内,只剩下周曦和狗肉和尚两人。
“老禅师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样,时而疯癫,时而震惊,令人琢磨不透!”
周曦目光转回,轻哼一声,替柳少昊向无常禅师赔罪。
无常禅师面带笑意,叹道:“女施主不说,贫僧心中也清楚的很,我与柳施主相识十载有余了,他的脾气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周曦听到狗肉禅师说起与柳少昊相识十载,惊讶万分,她道:“这么久了?老禅师能否给我讲一讲他的过去?”
狗肉禅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女施主要问少昊的过去?”
周曦点点头,道:“是的,我想知道他的过去,想了解一下他!”
无常禅师正色,捏着念珠在思量,周曦看到,开口问道:“怎么,老禅师不方便讲吗?”
“阿弥陀佛,非也非也!”
无常禅师放下念珠,慧目盯着周曦,叹息道:“只是少昊一生崎区坎坷,贫僧不知道从哪说起!”
周曦道:“就从十年前,老禅师与他相识之日说起吧!”
无常禅师听后点头,道:“既然女施主执意如此,贫僧只好将少昊的一段过往说与你听了!”
周曦正襟危坐,收心凝神,无常禅师回忆片刻,便开始讲述。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雷雨之夜,贫僧外出化缘,来到了一个叫做金吾的小镇。”
“贫僧化缘归来之际,突降雷雨,顷刻间雨势犹如倾盆,贫僧冒着雷雨匆匆往小镇中赶,走到镇口时,天外响起一声炸雷,一时间紫电青光,将天地照的通透。”
“雷息过后,一道瘦小的人形出现,躲在镇口的一尊石人下,瑟瑟发抖,全身都湿透了,贫僧好奇,于是过去查看,发现是一个半大的孩童,年龄不过十岁,瞪着一双大眼望我,眼中皆是恐惧!”
无常禅师讲到这里,往昔历历在目,他停顿了一下,陷入回忆中。
周曦悠悠开口,道:“那个在石人身下躲雨,瑟瑟发抖得孩子就是就是柳少昊了吧!”
“阿弥陀佛!”无常禅师摇摇头又点点头,叹息道:“是他又不是他!”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贫僧见那孩童可怜,便脱下僧袍给他挡雨御寒,哪知道这孩童望见我之后,起身跌跌撞撞跑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雨下的正急,雷声轰鸣,贫僧担心他的安危,便一路追着他而去,贫僧在背后喊他,他不理会,只是一直奔跑。”
“贫僧见他心智有些浑噩,便加快步伐,谁知他速度极快,身法诡异,最后逼得贫僧显出神通,才在一片密林中将其追上。”
无常禅师讲到这里,眉头锁起,十年前的一幕他至今不能忘却,一个十岁孩童,竟逼的他使出佛门迟尺天涯的神通,才勉强将其追上。
周曦震惊,她欲言又止,无常禅师讲述的那个十岁儿童很恐怖,是真仙之子吗,十岁年纪,让一位合道者追之不上。
“后来呢?”周曦隐忍不住,她开口问道。
无常禅师听后,神色复杂,似是又有些悔恨,他悠悠开口:“正当贫僧迈步,要找到他时,苍穹突降雷光,噼在了他藏身的大树之上。”
“顷刻间,大树灰飞烟灭,那个孩童躺在地上,全身焦黑,没有了意识!”
周曦惊呼一声,站了起来,喝道:“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