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折朱守谦的腿,让朱雄英顿时举得神清气爽,一肚子火气都消了。可沐影很不应景的在后面提醒他:汉文帝当储君时,用棋盘砸死了吴王世子,为七国之乱埋下了诱因。
朱守谦虽然混蛋,可也是近支宗室,堂堂的藩王,太孙这么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圈的朱樉。朱雄英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该像当亲王时那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瞧沐影一副御史的面孔,朱雄英摇了摇头,自从这丫头出现在他身边。就不停的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都察院的那些御史管的都宽。
可朱雄英就是不讨厌,你说奇怪不!难道就因为这丫头长的好看?颜值即正义?反正,朱雄英是不会承认自己是“颜狗”的。
“好好好,孤以后尽量克制,好不好!”
说完这话,朱雄英便询问沐府的医者,得到命保住了的答桉,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孩子,就是因为二十两的差价,变成了太监。
就在朱雄英暗自感叹世间不公之际,门外出现了两个小脑袋,两个少年好奇宝宝般打量着他。
“沐昂、沐昕,太没有规矩了,还不赶快向殿下见礼!”
见沐影黑着脸,身着锦袍的两个小胖子,搓手搓脚的走了进来,躬着胖胖的身子行礼,滑稽的样子,成功把朱雄英逗乐了。
虚抚了一下两兄弟,朱雄英便问道了沐家大小姐-沐婕,前次大小姐在府门前施药,曾邀请他与常森到府喝茶。
现在朱雄英到府了,作为主人家,她的确应该出来拜茶。
沐昂、沐昕却盯着姐姐看,感受到异样目光的沐影,随口解释了一句:“沐婕病了,不能出来见客。”
然后,沐影摆了摆手,打发了弟弟们,一边倒茶,一边说:“殿下,您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该怎么跟陛下、太子解释么?”
老王妃一把年纪了,朱守谦也是个胡搅蛮缠的人,闹到御前,对刚刚晋位太孙的朱雄英名声可不太好。
吹吹了茶水的热气,抿了一小口,满不在乎的回道:“怎么?还能因为他们就废了我?”
朱雄英承认,沐影的心智绝对不让须眉男儿。可她还是不了解皇帝,更不了朱家的人。整个朱明皇室,主要分为两类,理想与现实主义者。
皇帝、太子、燕王,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追求无非是斯民小康,与民同乐。他们这种人,总是克制己欲,想通过自己的干预,改变国家的现状。
另一种是现实主义者,例如朱樉、朱守谦这样的。只知享乐,醉生梦死,觉得自己比别人胎投的好,就可以肆意践踏他人的生命。
当然,两者相比还是后者多了一些。朱雄英不敢自比屈原那样的先贤,真正做到“众人皆浊,我独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者之间,是绝对不可调和的。
而且朱守谦闹也白闹,就算闹得满城风雨,皇帝那也连个响动都不带有的。
“你问问他,你看他得意这些于国无益的宗室吗?”
见太孙指向自己,朱允炆虽然与他关系不好,可却十分赞同太孙的观点。即便他自己也是个藩王,但对于这种敲骨吸髓,毫无建树的宗室子弟,还是深恶痛绝的。
只见朱允炆如此如同发了癔症一般,吐槽着诸王在封地的所作所为。......,总而言之,苦民久已。朱允炆毫不隐晦的表示,像这样的藩王,就该被砍掉,建一座大明十六王宅,圈在里面。
“二弟,二弟,喝茶,喝茶,别激动,慢慢说。”
朱雄英当然知道,老二是个皇室清理大师,今儿与靖江王把扣系死,就是想知道,他在那个“时间线”的削藩,到底是黄子澄等人蛊惑的,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现在好了,急怒攻心的朱允炆,毫不掩饰的说出了心里话,将心中憋了好久的想法说了出来。就差说,要是让作主,就把那些藩王,像连连看一样,都消除了。
而见长沙郡王如此的激进,沐影也是大吃一惊,她很难想象,同宗同族之间,朱允炆与他们之间,会有如此鲜明的立场。
如果说过去的朱雄英面对贪官污吏是嫉恶如仇,那此刻的朱允炆,对他的叔父兄弟的不作为,就是恨之入骨。从前,她一直不明白殿下口中的“愤青”是什么,现在她明白了。
“你想做好事,就偏偏有人在嘲笑你,讥讽你,处处拖你的后腿,就像晋、燕两王,”
“允炆,你的想法不错,可时机不对。所以,今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回王府好好读书,孤会与父王说,给你些差事做,历练一下的。”
打发走了朱允炆,又吩咐蒋瓛、宋忠回锦衣卫,继续跟进孩童桉。此刻的沐府正堂,便只剩下朱雄英、沐影二人。
现在不用端架子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朱雄英懒洋洋的说:“家和万事兴,话没错,可在皇室根本就别想做到。”
拿老王妃-王氏来说,她也是吃过苦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朱守谦做的那些事,对于封地的百姓意味着什么。
可她为什么还如此的偏颇且固执的认为,孙儿做的没错的?那是由于她对大明王朝,也是有恨意的。在她内心,也与朱守谦一般认为,大明朝,朱家,欠他们的,他们得讨回来。
“别看他们叫的厉害,可却没什么实质性伤害,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真正危险,有时恰恰是你最放心,看起来的最无害的。”
朱雄英这话一语双关,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可朱雄英要说,对江山动心的,可不止是英雄,也有可能是奸人。
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一词之下,天大的英雄也会变成祸国殃民之罪人,而他们却心安理得的披着伪善的外衣,以正义者的身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万民供奉。
“殿下,你说的,我没听懂!”
是的,沐影却是没搞懂,她也实在想不出,今儿的事与朱雄英说的,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过,以她对太孙的了解。朱雄英绝对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喝点盏内最后一口茶,朱雄英澹澹笑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