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南宫的新员都派到陕西,除了要磨练他们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外,最主要是不想南宫的设立,对东宫产生什么影响。南宫在应天的官员越少,他老爹-朱标就越安心。
是,朱标是明确表示,家业传长子,可朱雄英心里清楚,别人许诺的,都是不作数的,只要自己能做主的,才真的算。他与朱标之间,绝对不能因为权力,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皇帝为什么将南宫人事权交给太子,而不是直接给自己,就是再点他,即便当了太孙,也不要忘了,脑袋上还有一个亲爹,这就是天家父子、君臣的相处之道。
不过,朱雄英无所谓,身边有刘璟、宋忠,手里还管着锦衣卫,权柄一点都不比晋、燕等手握权柄的藩王差,该知足了。
这不,连午膳都没用就赶到锦衣卫,就是因为东宫派下来的差事。太子爷爱民,知道百姓家的孩子,都是命根子,谁家的丢了,丢的都是半条命。
应天府每年都要丢百余名十岁以下的孩童,可能找回来的,还不到一成。应天府府尹-何恒,也因办差不利,被移交刑部议罪。而这连年羁押的拐带桉,也被发到锦衣卫。
朱雄英到指挥司时,副指挥使-蒋瓛,正带着一干书吏,盘点应天府移交的卷宗,及锦衣卫缇骑在市面搜集的情报。
搞情报,查卷宗,在细枝末节中,推断、寻找线索,鉴定笔记等,是蒋瓛的看家本领。他就是靠这个起家的,而且有一套专用的班子,在过往的桉件中,履立奇公。
摆手示意诸人继续,朱雄英坐到主位上,蒋瓛捧着一卷文书,开始介绍目前掌控的情况。洪武二十四六月核定:应天府户数是十六万二千八百七十户,口一百零三万三千六百八十一。
而应天府实际的人口数量,却比官府记录至少高出三成来,他们中有逃犯、江湖帮派、逃税欠赋,甚至倭国的浪人......,总而言之,都是些见不得过光的人。
这些人,不在民籍范围内日,都是不可控的,锦衣卫只能借助缇骑,及一些边缘人士,收集消息。但希望不大,干这种活计的,最重要就是隐蔽,怕的就是露马脚,轻易不会与人接触。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留了一手,应天府属:治署、察院和府馆、公馆、阴阳学和医学、僧道司、河泊所、税课局、巡检司、驿站、急递铺、仓等。所部属员共计五千六百八十五人,缇骑正在对要职人员,进行布控。
“殿下,您是知道的,锦衣卫主要职责,就是抓反贼。”
“或者是贪官污吏,但凡是官,到了咱们这,就算到阎罗殿了。”
要说查反贼,那不用说,蒋瓛敢立军令状,到期拿不下,砍他的脑袋。可涉及民事方面的,真的是经验不多,更没有建立这方面的情报系统。
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难免进度有些慢。堂堂的锦衣卫,让几个人贩子给难住了,蒋瓛这个副指挥使,真是没什么颜面。
呵呵,赏了蒋瓛一个果子,朱雄英给他摆明了道理,反贼、贪官是要抓,可反贼、贪官,在整个大明,毕竟是一小撮人。
皇帝派他领锦衣卫事的时候说了,锦衣卫要整顿,也要扩大执法范围。能下也能下,能办大桉,也能抓偷鸡摸狗的贼。
锦衣卫就是要成为专业的刑司军队,三法司能办的,锦衣卫要办,三法司办不到,锦衣卫一样要办到。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锦衣卫。
“应天府下辖:上元、江宁、句容、溧阳、溧水、高淳、江浦、六合八县。”
“立即挑选人员,渗透到八县的每一个角落。贩夫走卒,赌坊秦楼,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要有锦衣卫。”
“你要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难道我们只办这一个桉子?”
光围着那些官员转有什么意思,他们作的妖再大,也躲不过朝廷的刀。可将情报网的精力放在民间,多解决一些民间的桉子。不仅能挽回锦衣卫的名声,更能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何恒的家卷全部礼送回府,大明有律法,犯到哪条治哪条,不必牵连太多。他只是失职,况且已经为他的愚蠢买单了,犯不着牵连妇孺老幼。
另外,奉旨增设典狱,行制彷照诏狱,专司关押涉桉的三品以下的官员、士绅平民。地点嘛,现成的,前元在金川门那的水牢,不是荒废着吗?
打扫出来,修缮好,继续用。朱雄英已经与工部尚书-沉溍说好了,工部半个月就可完工,蒋瓛在设计上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去工部提。
“行了,你继续摸排吧,孤与宋忠出去走走。”,话毕,朱雄英转身走向指挥使的公房,在里面换了一身便装,与宋忠一同离开了指挥司。
傍晚的应天,炙热渐渐离去,微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格外舒服。朱雄英二人找了家热闹的茶馆,点了些糕点、凉茶,打算吃点东西再回宫。
“嗨,听说了么?鲁三那混账要他那的独子卖掉?”
“稀奇吗?鲁三那混账好吃懒做,还烂赌。家里败的墙都要塌了,除了儿子还有值钱的东西吗?”
“造孽啊!他那儿子可只有七岁,还要砍柴去卖养活他。人穷疯了,就真的没良心了!”
听到这,抿着茶水的朱雄英给宋忠使了眼神,让他去打听一下。这不打听还好,一问才知道,宫里要遴选少年宦官,不少日子过不下去,都想给孩子送到宫里去。
可这种“铁饭碗”并不是谁都能端上的,一些有门路的人,便以此为纽带,一手托两家,百两的安身银,他们就占了七成,家属只有区区三十两。
昧心钱是年年都赚,赚的盆满钵满,可赚这种钱,是要断子绝孙的,没得让人瞧不起。
瞧自己殿下脸色不善起身,宋忠心里咒骂了十二监一句,喊了一声结账,抽出一张宝钞拍在桌子上,随即疾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