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卫-黑风川
洪武朝西征之后,蓝玉奉命驻守西北,且将黑风川作为一等战略要地来经营,不惜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耗时五年落成。
沿山体五十余里的黑风川防线,大小炮位七百九十五个,瞭望哨,箭楼一千三百余......,山体左右两侧,还修建了大小三道防线。
向西一侧山势陡峭,形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力,再加上这里常年驻守的三万大军。想拿下这里,不撂下五至八倍的人想都别想。
这一次,黑风川被定为军资转运地,蓝玉出兵瀚海后,朱雄英也将临时行营按在这里,并命徐允恭、常茂率中军、后军在山关两侧,向西扎下营地。
扶着山关的女墙,望着西边的沙漠,朱雄英沉声道:“上次来的时候,朕刚刚大婚。一晃多少年,再回首已是不惑之年了。”
身后的刘璟,也是点了点头,随声附和:“历代帝王功业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都免不了被歌舞升平迷住眼睛,连唐太宗都不能免俗。”
“陛下掌管国政一十七年,登基十四载,功绩不输任何一代明。却仍宵衣旰食,卧雪爬冰,克制己欲,臣打心里敬服。”
当皇帝的都会装事、拿事,可一装半辈子,就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一直以来,刘璟都担心皇帝走“唐玄宗”的模式,可见皇帝大力为太子增加助力,他知道自己想错了,皇帝比他想的要豁达。
而且,过境西安时,路过新修的殿宇,进都没进,反而喃喃了一句:“将来,太子可在这里治理大明。”
这意思说的很明白,张罗了三代人的迁都,有息儿啦!不过,朱雄英把这新大明宫留给太子用,他自己则会终老应天。
至于他为什么不用新都,刘璟明白,太祖、仁宗的陵寝在应天,皇帝舍不得他们,是要千秋万代的陪着他们。
“朕啊!没你说的那么好,朕就是习惯了而已。”
“这一仗,是蓝玉的最后一仗,也不知道是不是朕最后一仗。”
天子不比臣工,想动就动,自从当了皇帝,他就再没带过兵。下一次也许得等永诚三十年,或者四十五年,甚至更远。
别说能不能活到那天,就算活得到,能不能跃马扬鞭,可就不知道了。朱雄英一直把自己看做是个职业军人,老死于榻,免不了有一丝遗憾。
了解朱雄英脾气的刘璟,也是微微一笑:“相忍为国嘛!陛下是天子,理当为天下先,好让臣等效彷。”
君臣二人这边聊兴致正高,关内的传出了阵阵欢呼之声。原来是朱允熥组织守军与御营在校场比武,以武会友,不少将士都围过去观看。
既然这么热闹,朱雄英与刘璟自然也是要凑凑这热闹的。瞧着擂台上,一员小将挺枪独战三人,手中长枪挥舞如银蛇,且不落下风。
刘璟笑着老神道:“我原以为,中山王过后,天下再无勐将,可不想今日又见。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勇勐!”
刘璟当然不是不认识,而是故意为止的,与皇帝玩笑的。台上的那位少将军,正是吴王世子-朱文塘。
别看这小子只有十四岁,个头却长的勐着呢,不输成人!至于他的枪术也是随太子,一同受教于皇帝。
朱文塘有多少斤两,朱雄英当然知道,这孩子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当将军料。朱文塘还是军事学院的学生,这次要不是把他和朱允熥磨烦了,也不能让其随军跟来。
击倒三将后,朱文塘还拄着长枪,高声喝了一句:“还有谁,还有谁不服!”
儿子如此争气,台上的朱允熥自然是喜笑颜开,可他这不等与诸将显摆,就被皇帝踹了一脚小腿,从帅位踢了下去,只能讪讪的站在一旁。
“老三,这娃出息着呢,比你年轻时强多了。”
“皇兄话不能这么说吧,臣弟在他这个年纪时,早就是大将了。”
这话朱允熥绝对是舔着脸说的,当着这么多下属,及哈密卫诸将的面儿。他这个吴王,要是连儿子都不如,那可就没脸了。
朱雄英哪里不明白弟弟的意思,随口与刘璟等人笑道:“是啊,咱们吴王当年也是少年悍将哩!”
“我大明的军队,就是要如此,年轻人,层出不穷的年轻人。一代代的接下来大明的军旗,军队才能一直向前。”
话间,一位军使纵马而来,至高台下,将军报呈给伸手的朱允熥,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这不用说,脱水了,下去灌点水,休息休息就好了。
让士卒把人搀下去,朱允熥快速扫了一眼,喜形于色,随即转身疾步呈给兄长。
军报是蓝玉亲手写的,八天前,他率部横渡瀚海,避过火焰山,直插柳城。仅仅用了一个昼夜,轻取柳城,执其主将以下三千八百余,斩敌兵两万五余众。
写这封军报的时候,蓝诚、耿璇二部已经出发,分路进取火州、吐鲁番。.......
将手里的军报递给刘璟,朱雄英满意道:“老将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看,大漠瀚海,也挡不住我明军的脚步。”
“传令给下去,三日后,徐允恭率中军拔营西进;十五日后,御营与后军跟进。”
打仗就是如此,开门红一来,后面的仗十有八九是顺畅的,而且蓝玉都打成精了,没把握攻占瀚海以西,他是绝对不会请御营移驾的。
有了这个垫底,朱雄英的兴致更高了,当即命侍卫传下话去。谁能战退吴世子,他的佩刀就是谁的啦!
皇帝这一加码,哈密卫将士的积极性自然调动起来了。一下蹦出来来五六个将校,排着队等了起来。
好虎难敌群狼,双拳难敌四手,朱允熥哪里能容得儿子被欺负,吼了一句上阵父子兵,便不顾面皮的跑了下去。
无奈的笑了笑,刘璟调侃道:“这吴王殿下,年纪越大,面皮,面皮,哎!”
而朱雄英也误了误脑门,无奈道:“行啊,让这输不起的,一起上吧!反正,朕也拉不下脸,把他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