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交出武帝传承,今夜你性命不保!”
鬼面人显然动了真怒,越发加速攻击。
他也不再使用任何战技功法,只是连连出拳,硬逼着庆忌招架。
庆忌风雨飘摇。每接对方一拳,体内都喀嚓嚓作响,浑身便要随时散架一般。
在绝对差距面前,任何技巧招式都派不上用场。
就在这时,他的灵魂之海忽然翻腾起来。那盏金光湛湛的神照之灯冉冉升空,光焰迭荡,散发出无尽光明。
这光明每一照耀,都有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欲要扩散而出。
“不好!”
庆忌学得《神照经》后,只知怎样凝聚金灯,却并不知晓如何运用金灯光焰中的这股力量。
此刻身临险境,灵魂之海内的神照金灯竟似有所感应。
瞧这样子,居然是想要散发自身光焰中的力量,透体而出,助他克敌。
庆忌大吃一惊。
他能清晰感到,金灯光焰的这股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若是任由它从自己的灵魂之海奔涌而出。根本未曾伤敌,便要率先轰爆自己的脑袋。
现在若有当日大战阴魔将时的那柄化灵神刀在手,或许真可以凭之引动金灯,一举将这地阴境的鬼面人轰碎成渣也未可知。
然而化灵神刀已被自己留在庆家做为镇族之宝,现在自是远水不救近渴,无以为助。
庆忌内忧外患,叫苦不迭。可鬼面人一拳更重一拳,绝无半点容情。
卟哧!
庆忌终于招架不住对方怒海狂潮般的狂猛劲力。被震得大口喷血,直飞出去。
鬼面人待要追击。就在这时,只听一连串的咳嗽之声传来。
这声音听起来气息衰迈,老态龙钟,是个上了年纪之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了,老了……这香云峰老朽以前来时,倒也不费太多力气。如今行将就木,真是不中用了……”
苍老的声音由远而近,与脚踩落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显示那人正脚步蹒跚地向这边走来。
“嗯?”
鬼面人正自大发凶威,眼看已要将庆忌重创擒拿。
可这时却霍地止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瞧去。眼眸深处,竟隐隐流露出些许尴尬与紧张之色。
“这声音?是天筮乌玄!”
庆忌踉跄站定。听到这说话之声,他心中亦是猛得一跳。
“哎……遥想老朽当初,也曾是英姿少年,多少姑娘追在身侧。
可叹自做了这劳什子的圣族‘大天筮’后,居然就气运大衰。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人见人憎,如避虫蝎。
好容易说了一门亲事,岂料好好的闺女,未过门却先夭折了。
哎,这就叫红颜薄命,芳草成灰。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呀……”
夜风拂动满山林木,更增添了声音中的凄凉感伤之意。
停了片刻,这声音又道:
“可笑世人,不知良辰易尽,逝者如斯。三更半夜,还要争争抢抢,打打杀杀。
到头来不过转眼成空,白忙一场。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真是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这声音一路絮絮叨叨,脚步踢踢蹋蹋。
终于,庆忌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头颅,自半山腰处若隐若现,竟是已要爬上峰来。
“哼!算你走运!”
鬼面人见状狠狠瞪了庆忌一眼,接下来他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在十数丈外。
雄壮的身躯撕裂气流,拉出一道道残影,划空而去。
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密林深处。其身法之快,比来时何止迅疾了数倍之多。
“走了?”
鬼面人如此轻易退去,倒是颇出庆忌意料。
他松下一口气,连忙运转《神照经》,全力平息灵魂之海中的金灯异动。
“梦断香消四十年,云峰柳老不吹绵。吾身行作山中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云儿,云儿,玄哥来看你了……咳咳……咳咳咳……”
衰老的身影,颤颤巍巍爬上峰顶。大概还摔了一跤,前襟和袖上满是尘灰。
“小子庆忌,见过天筮大人!”
庆忌先前便从声音中早已听出来人是谁。此刻眼见这位灵雨部最为神秘的大天筮终于爬上峰顶,不禁连忙抱拳行礼。
双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碰面,庆忌凭借灵魂海中的金灯光焰,顿时清晰感应到对方的灵魂之海内,亦潜藏着一股极为强大的能量波动。
虽然远不及自己的神照之光恢弘浩荡,但亦深如潭渊,非同小可。
面对这位貌似腐朽,仿佛随时都可能气绝身亡的灵雨部大天筮,庆忌再也不敢有半点小觑之心。
要知道自己和鬼面人历经一番激烈追逐,方始来到此峰。
而天筮乌玄一个垂垂老者,居然也能悄然跟踪而至。并于关键时刻现身惊退鬼面人。这等手段,便是所谓武道强者也大有不及。
“咳咳……咳咳咳……”
乌玄仿佛没有瞧见他,继续向左边行去。
来到数十丈外的一片寒林背后,拂开前方蓬蓬衰草,露出一片微微隆起的土丘。
坟冢!
庆忌这才看清楚。原来自己与鬼面人激斗的这座小山峰,居然是旁人的埋骨之所。
而且听乌玄刚才的话语,无巧不巧,这坟冢内所埋的,竟是其未过门的妻子。
“云儿,玄哥又来看你了。数年不见,可还好吗?想当初,咱俩眼看就要结为夫妇。谁曾料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呀……呜呜,呜呜呜……”
乌玄气喘吁吁,对着坟冢低语了半晌,忽然间竟放声大哭起来。
庆忌在旁瞧了,顿时不知所措。
此前自己于部族中偶尔遇到这个老头儿,总是见其紧闭双目,坐在那里宛如一段枯木般不言不语。
可谁能想到,他一把年纪,竟还深藏这般男女之情。
“人生如梦,人生如梦呀。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不堪幽梦太匆匆……”
乌玄哭了半晌,用衣袖拂去脸颊上的泪水。这才转身,一步一步,十分吃力地走了过来。
“天筮大人,多谢您老人家相救之恩,小子庆忌有礼了。”
庆忌一揖到地。
他岂能不明白,对方深更半夜恰于此地出现,又岂只是凭吊故人那么凑巧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