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我说，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
“总是摆着那副令人生厌的表情。”她回眸望了洛一眼，说着讨厌面前人的话，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应该不是单纯的只是想要抱怨我的性格问题吧，现在你应该忙的不可开交才对。”洛面无表情，只是机械般地问。
“所以我才说我有时候会很讨厌你，我深夜叫你过来，毫无情趣也就罢了，还摆出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琉璃儿彻底转过身，站在窗前，背后的月光抛洒进来，将她的轮廓勾勒的略显朦胧，也使得面前的少女带上了几分圣洁的光芒。
洛这才注意到，虽说是微寒的一月，但面前的人只是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扣子有意无意被解开两只，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纤纤玉足微微交叉，十足一副诱人犯罪的画面。
也难怪她会说洛毫无情趣可言，面前的景致无论摆什么男人面前，大概都会引人想入非非的吧。
“说吧，有什么事情？”
“好吧。”琉璃儿用手撑了一下额头，笑容渐渐消失。
“我想知道，你对真相了解多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女王陛下。”洛单膝跪地，反而说道。
“不用装傻，你知道的其实比所有人都多吧，在你的面前，实际上我的所有行为都已经被看穿了吧，我那些卑劣的利用，谋杀！”琉璃儿开始有些激动，语气变得急促起来，说话的同时，似乎微微哽咽着。
“我完全不知道，女王陛下。”
“你是要跟我装傻吗？洛！”琉璃儿怒了，对洛吼道。
“我的确不知道真相，但是假若女王陛下询问我关于对真相的猜测的话，那我还或多或少有一些。”洛依旧恭恭敬敬地回答。
琉璃儿深吸几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理解洛的意思之后，哼哼笑了一声：“那你说吧，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来，我想知道。”
洛点头：“遵命。”
“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谋划内战了，并且在很早的时候，你就已经获得到了许许多多的信息，资料，甚至可以说，在很早的时候，你已经写好了剧本。”
“至于有多早，我不清楚。但最起码是在你在实战演练中，让我们搜寻不灭的元素晶团开始。我可以理解为，那个时候你就在谋划保障自己最终能够取得胜利的东西，并且你没有将不灭的元素晶团告知任何人。甚至最开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得到了那个东西。”
“然后你开始着手实施，你知道你的哥哥已经成为乔的棋子，所以你也不难猜测到乔的目的。皇家资料库里面你找到的近二十年来的众多案例，大概已经让你完全知晓乔的最终打算。”
“而你的父亲，应该也不是哈伦达尔杀死的，他没有这个魄力和勇气。”
“真正杀死自己父亲的人，是你！”
“至于具体的细节和原因，我不知道。但大概是你得到消息，就是乔已经指使哈伦达尔开始密谋杀死父亲上位的时候。”
“顺带说一句，为了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那个时候的你，在广场上进行例行的演讲，有数千人都看见你在那个时候在广场上，本来那应该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但那个人不是你。”
“双面人，爱丽丝·凛露，那个精通化妆术的刺客。进行变装并且变声进行演讲的人就是她，凭借她的化妆技巧，只要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一眼看下是不会有什么差别的。至于我当时因为距离的原因，所以也没有看出来那其实并非本人。”
“你杀死父亲，而哈伦达尔则是被乔催促着上了位，大概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就在自己将要行动的时候就被刺杀了吧。”
“然后就是你和兽人帝国的联姻，你提出联姻是真的。而哈伦达尔随后在乔的唆使下派出七人对你展开了刺杀。那场刺杀你也知道，只是乔为了激怒你写好的剧本而已。”
“但是你却策划了另外一场对自己的谋杀。简单的说，乔只是派出了七个人为了激怒你而来，你却干脆直接炸毁了整辆魔导列车，杀死了列车上除去自己和爱丽丝之外的所有人。”
“接着，你利用爱丽丝，演了一场戏，而对方知晓真相也乖乖按着演下去。爱丽丝死掉了，而你活下来，然后前往兽人帝国青色獠牙。”
“青色獠牙的十几名使者死在魔导列车上，而这成为了你交涉的筹码，你和兽人帝国秘密交涉了什么，向对方允诺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大致就是让青色獠牙对血色之镰施压，防止后者于紫荆花内战时候发动入侵。”
“随后，你回到紫荆花。那些贵族，实际上很大一部分，你应该早就有所联系，只等他们完全联合在一起，然后光明正大发动内战。”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以及之前的时间里，你还让刺客公会做了很多。比如循序渐进地散播各种流言，蛊惑人心，当然最重要的大概是两件事情。”
“其一是对你留在哈伦达尔身边的骑士们放出哈伦达尔刺杀了你的可靠消息。同时又让这一消息为哈伦达尔所知。迫使哈伦达尔不得已杀死他们，这是你为了诱发游行所做的安排。”
“然后的事情就比较清楚了，游行开始，在刺客公会的推动下渐渐形成一定规模。哈伦达尔不得已派出骑士进行镇压。也就是这个过程中，你安排的人在游行中杀死了布莉丝。”
“布莉丝死了，一个少女被杀死，经由刺客公会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引起了全国上下大部分民众的愤怒和不满。也就是这个合适的时机，你出现了，揭露哈伦达尔的种种劣迹，以受害者的姿态站出来，并且组织反抗军推翻哈伦达尔。”
“这一切，乔有所察觉，但因为剧本的走向和他想的一样，所以他也就任由你行动。一方面不断安抚哈伦达尔，使他毫无作为，另外一方面期待看到你在内战的过程中制造大量流血以达自己目标。”
“但你只是派出我们对被乔控制的人进行刺杀，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成果。也迫使乔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最后一战中，所以他才会在王城聚集大量的本来就是用来牺牲的士兵，蛊惑他们拼死作战。然后在最终的战斗中，他们成为你警告贵族，并且树立绝对不容反抗形象的棋子。同时那样的流血达到了乔了预计，所以在这之后他也无意逗留，扔下毫无作为的哈伦达尔就离开了。”
说到这里，就是洛猜测的全部。
说完之后，面前的琉璃儿也像是完全失去了站着的力气，苦笑了一声一下子靠在了墙壁上。
“其实这不就是已经完全知道了吗。”
“以上，是我大胆的猜测。”洛这个时候补充道。
“好一个猜测，哼哼，跟我过来。”琉璃儿说着，拿起一件大衣给自己披上，简单套了一双棉拖鞋，推开门便往房间外走。
洛跟着琉璃儿，走在无人的走廊上，虽然上了螺旋式的石质阶梯。
走到阶梯的顶端，黑暗在此忽然一哄而散，眼前所展现出来的的确还是夜晚，却一点也没有给人“漆黑”的感觉。此时深邃幽远的天空中，悬挂着以往不曾见到的烂漫星辰和三轮弦月。起码以往，没有此刻看的分明，感觉星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里，银月城堡的顶端，一个能够将整个月轮船尽收眼底的地方。
“你还记得这里吗？洛。”琉璃儿问。
洛点点头。
“虽然现在眼下的东西，和过去那次时候一般无二，甚至更显得繁华，但现在的我无论如何在这里怎么看，都无法发出像是过去那样纯粹的感慨。”
“看东西的角度，已经发生了变化。”琉璃儿继续说。
洛沉默不语，不清楚她要表达什么意思。
“洛，我很孤独。”
“这个世界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虽然得到了授意，但父亲终究是被我亲手杀死的，要不了多久，我也必须处决我的哥哥。”
“紫荆花皇室，现只有我一人支撑。”
琉璃儿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唯独这次，洛能肯定这是纯粹悲伤所铸就的泪水，他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