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夫人眯了眯眼睛,依旧镇定自若:“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沈暮之微笑了一下;“有没有胡说,您清楚,在这墓碑下面埋着的大庄先生也清楚。”
文雅夫人有些顾忌的侧身看了看身侧的墓碑。
沈暮之将手放在羊绒外套的口袋里,朝着墓碑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伸出手,轻轻拢了拢过膝的柔软大衣,蹲下了身体。
她望着墓碑上庄坚的照片,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文雅夫人:“思齐当时年纪尚小,就算是心计有余,力也不足,能帮他把这一切都料理的干干净净的,也只有身为父母的二老,不是吗?”
沈暮之面色平静,甚至还带了三分浅浅的笑意。
明明是一个温和娴静,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年轻女·人。
可是,文雅夫人这样一个在上流社会的觥筹交错勾心斗角里洗涤了多年的贵妇,却觉得她带了一身的锋芒。
这些锋芒,如万千刀刃。
隐藏在她的周围,无声无息。
却能感觉出来。
仿佛一点异动。
这些锋锐的刀子一样的东西,就会从空气之中忽然凌厉的飞出来,然后把她切碎。
文雅夫人狠毒的眯了眯眼睛,并不打算认下这个指控。
她笑了一下,有些嘲讽:“怎么,沈暮之?你现在忘了亲生父母的仇,忘了亲妹妹的仇,就因为爱上了我的儿子,就开始为他找无辜的借口,开始自欺欺人了吗?”
“夫人,”沈暮之笑着看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失神或者被激怒,只是笑着陈述,“在掐算人心寻找对方心里薄弱之处这一点上,您的儿子庄思齐,跟您一样优秀。”
文雅夫人听见这话,放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攥了一下。
真是厉害。
这个看起来温和如水的年轻女·人,居然一点都不受激。
“您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听了您的话一点都不生气,也不着急,是吗?”沈暮之笑着问她。
文雅夫人没有应声。
不过,她的确好奇沈暮之能如此平静淡定。
“我回答您好了,”沈暮之站起身,收敛了笑意,眸子安静的望着墓碑,“我并没有您想象中来的那么怨气深重,也从未主动想过跟庄家报仇。”
听到这句话,文雅夫人忍不住吃惊的张了张嘴,猛然抬手指着她的脸道:“你!”
“你肯定要说,我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死掉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亲生妹妹,我不为他们报仇,是冷血冷心,无情无义,对吗?”
文雅夫人被说中了心思,看着她,重重道:“我不相信你不恨庄家!不恨思齐!”
“我恨庄家,我也恨庄思齐,但是你们已经替我报仇了。”
文雅夫人瞬间明白了过来:“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
沈暮之只是静静的看着文雅夫人,缓缓勾起了唇角,反问她:“是我让你杀了您的丈夫大庄先生吗?是我让思齐跟您母子反目的吗?”
“是你!就是你!沈暮之!”
文雅夫人忽然回想起了她那野心的开始。
一切都是因为沈暮之的出现,才让她掌控庄氏的计划有了契机。
如果沈暮之不出现,她恐怕到现在都没机会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可是,如果不去实施计划,她也不会走到今日,落成这样狼狈的模样。
思及这些,她眼珠颤抖的指着沈暮之,失态的尖叫起来:“是你让我们一家人反目,自相残杀!你想报仇,但是你没有主动动手,庄家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不是我,”沈暮之走过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是你贪得无厌的野心,替我兵不血刃报了仇。”
文雅夫人听到她这句话,忽然觉得后背发寒。
猛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趔趄着往后退去:“毒妇!毒妇!你这个心机深沉的毒妇,没想到我卓文雅聪明一世,居然被你这么个丫头片子玩·弄到如此地步!”
沈暮之摇了摇头,叹息:“我说了,不是我,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