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蓉出了房门,刚跑了两步就见到素寰披着衣服从自个儿房里走了出来,顿时停住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素寰不解道。
谢芙蓉缓缓走向素寰,脸上悸色未消:“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怎么了?”素寰不解地看了看谢芙蓉身后的素锦以及孙嬷嬷一行人。
谢芙蓉畅舒了一口气,但面色还是有些沉着:“孙嬷嬷说白日里跟咱们进宫的寇嬷嬷去了!”
素寰面色大变。
好半晌忽然道:“寇嬷嬷当时喝的是……”
是小姐您的那杯酒!
后边的半句话应着其余的人在,素寰愣是咽了回去。
“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荣宁院!”谢芙蓉脸色沉定,转身向芙蓉院外走去。
素寰应了一声,紧跟其后。
素锦跑进屋子,麻利地拿了两件大氅出来,追上去给谢芙蓉和素寰披上。
“小姐若有事儿,让素寰回来知会一声。我们几个今晚会留个神儿,都不会睡着!”
谢芙蓉回头望了一眼被惊醒,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素心和素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谢芙蓉知道此事老夫人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谢芙蓉进了荣宁院,由孙嬷嬷引着到了西配房。
谢芙蓉一进门便看到躺在床上,被一张雪白的布盖着的寇嬷嬷。
老夫人、荣国公、秋氏以及谢天年、谢苍云都在。
谢芙蓉眸光寒了寒走向了老夫人:“祖母……”
老夫人将发现寇嬷嬷死讯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孙嬷嬷搬进荣宁院后就安排和寇嬷嬷一起住到了西配房。
夜里孙嬷嬷起夜的时候见寇嬷嬷有些不对劲儿,想将她叫醒,却发现她已经去了。
“苏先生可来过了?怎么说?”
老夫人面色依然沉着,望了谢芙蓉,半晌:“是中毒身亡!”
许是谢芙蓉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面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倒是身后的素寰,紧紧地捏着袖口的衣边,一身后怕。
到底是谁想加害小姐?
这么多年来,在国公爷和老夫人离京的日子里,小姐在荣国府的日子过的一只都不怎么起色。
再加上时常要扮作博雅草堂二公子王荣甫,暗中操办一些事情,所以在荣国府的这个身份时常称病不曾多出过府。
别说得罪过谁了,就连帝京贵袭圈子里也没有几个人认得她。
到底是谁要对她痛下杀手?
不对,若说得罪过谁……
素寰眸中一个激灵,忽然看向谢芙蓉。
除了昨日里小姐在玉女河畔得罪狠了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而昨日进宫之时太子殿下的母妃德妃娘娘也在场。难道……
不,在那种情况下德妃根本没有机会在酒里下毒。
当时酒是由皇后挑起要喝的,又是谢贵妃珍藏的,由她的婢女亲自取来又斟给大家的。;
难道是……
不,不可能是谢贵妃。
贵妃再怎么说也是荣国府的女儿,若当时小姐在她的宫里出了事,难保老夫人和荣国府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她怎能不知老夫人最不喜的就是内宅及后宫这些肮脏不堪,无视亲情的手段。
若因此而失去了荣国府的支撑,谢贵妃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谢贵妃又有十足的下毒动机,因为小姐踩压了她的亲生母亲韩氏和亲妹妹谢瑾瑜。
这毒到底是谁下的?
素寰思索了半天,内心千头万绪交织成了一团。
同时这也是谢芙蓉想不明白的。
不过比起素寰来,她倒沉着了不少。
“祖母觉得这毒可能出自谁手?”谢芙蓉问。
老夫人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敢说,宫里的手段一项阴损。不过倒能先排除萧淑妃,毕竟她的身份是……所以她最不耻的便是这等见不得光的手段。”
“酒是在翠云宫喝的,又是贵妃的婢女亲自拿的,且芙蓉和二嫂……”秋氏有些避讳地瞧了瞧谢天年:“会不会是……”
“不会!”谢芙蓉摇着头:“我记得当时皇后说要品酒时,贵妃的脸色明显很不安,还向咱们示意了好几次。并且咱们刚进宫时便被玥缡请去了翠云宫,当时我就觉得她有什么警戒的话要给咱们叮嘱,只是很不凑巧地皇后等人赶到,才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老身也觉得玲珑不是那种人!”
老夫人眸光明亮地望了一眼谢芙蓉,为谢芙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分辨是非,不因个人恩怨而轻易武断大加赞赏。
“当时皇室为了钳制咱们谢氏,旨意要从咱们荣国府选一位姑娘进宫为妃。当时正值待嫁年华的只有玲珑丫头一人,但她心中早已有了中意之人。当时为了咱们谢氏,她甘愿放弃了自身的幸福,自请进宫。这么多年来她在宫里也吃了不少苦头,但还是为咱们谢氏谋划着。玲珑丫头的品性老身信得过。”
众人都不说话了。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老夫人说的没错,谢玲珑虽然是韩氏所生,但确实和谢云溪一样,性子与谢瑾瑜截然不同。
可这毒到底是谁下的?
“会不会是德妃?”
原本主子们说话,是没有素寰一个婢女插嘴的份儿,但她见众人论了半晌,都没有往德妃身上想的意思,小心道。
“德妃虽因太子的事情记恨着芙蓉丫头,但当时她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机会。”老夫人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一直没有说话的荣国公忽然开口:“兰陵项氏深不可测,世代子女都有扶持进宫为妃的,且这一代还出了个项淑华甚至嫁到了北魏为后。这其中若没有过人的心思和手段绝对做不到,项氏的女子不可小觑。这翠云宫难保没有安插兰陵项氏的人。”
老夫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杯酒当时原本是我喝的,却被寇嬷嬷抢喝了。既然是冲我来的,一次没得手,还会有第二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走着瞧便是……”谢芙蓉眸光锐利。
“芙蓉院里从今晚起加派些府兵,严加巡逻。不过你自己也要当心。”荣国公道。
“是,孙女儿明白了!”谢芙蓉道。
半晌又道:“寇嬷嬷是因孙女儿而去的,孙女想寇嬷嬷的后事一定不能草办,家人也要厚待!”
老夫人望着床上被雪白的布盖着的寇嬷嬷:“云儿自打老身来了荣国府,便一直跟着老身。这么多年,虽为主仆,实则感情深似姐妹。老三家的,云儿的后事就由你操办吧!我记得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两个孙女儿,明儿个让他们进府给我瞧瞧。若不错,就在府上安顿个差事。”
“是!”
此时周管家忽然从院外匆匆地跑进来回道:“回国公爷,老夫人,宫里头来人了,带了皇上的口谕。”
老夫人面色一沉。
荣国公嘴角的胡子翘了翘。
荣国早已辞官,不曾入宫多年。皇上怎么忽然想起他来了?还是这深更半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