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孟淮心里咯噔一下。

在看到老李头掏出来的魂石后，他也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这曾经被作为打赏赠送给孟淮，然后又作为渡船费用索要回去的魂石，居然有这样的用处。

不是玩笑，而是切切实实的算计！

难怪，孟淮无论走到哪里，老李头都能准确接收到他的位置信息。

将他送到失落之州时也是，老李头根本不担心他会走散，脱离视线。

而现在，恐怕无论孟淮躲在哪里，逃去什么地方。

那十指魂石上所沾惹的气息，都会带领着联邦人准确找出他的位置。

像是认命了一般，孟淮并未做出挣扎举动，反而苦笑一声，问道。

“能告诉我，你们真正的打算吗？”

“也算是让我死个明白。”

老李头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于这样识时务的年轻人颇有些认同。

“也罢，距离诡琴彻底失控还有些时间，看在你格外配合的份上，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些秘密。”

“你体内的生机，在你死后并不会消散。”

“而是会化作层层音符落入一些重要的布置中。”

“我们早已经做好准备，会最大限度的利用好你的能力。”

“你的人性会落入诡琴，改变它对待人类的立场，最终为联邦所用。”

“自此，起码两百年内，人类都不需要再为精神污染发愁了。”

“联邦对抗诡兽的大反击时代即将到来，人类，将有能力夺回失落的领土，建立真正的乐土！”

他的语气中带有蓬勃的气势，似乎对这样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可孟淮却察觉到了一些怪异的地方。

因为，如果真的像老李头所说的那样，杀掉他就能够有这样的效果，那么根本不需要跟他废话这么多。

虽然老李头的理由是，时间还比较充裕，但是孟淮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诡琴与拐杖的对抗已经白热化，二者一追一逃。

似乎诡琴已经被完全压制住了，显得力不从心。

而孟淮脑海中，另一重声音也变得更加微弱，奄奄一息。

他凝视着面前这个，似乎绝对忠于联邦的老人。

突然发现，老李头的发梢鬓角，赫然出现了几缕白发。

‘刚才，他的头发白了这么多吗？’

那顶脏兮兮的渔夫帽遮挡下，似乎出现了更多白发。

‘为什么，他老了这么多？’

一个刚一见面时就浮现在脑海中的疑问再次出现，孟淮一丝不苟地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内心却掀起波澜。

虽然老李头自打一出现，就不断表露着对他的恶意。

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孟淮出手。

反而，甩出了手里的拐杖，压制住了想要吞噬正主的诡琴。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从你出生时起，联邦就已经在严密监视你了。”

“你如今有多少岁，就被监视了多少年！”

“联邦的眼睛无处不在……”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你以为，你是怎么来到荒星的？！”

老李头像是浑然没看到孟淮诧异的眼神一样，依旧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没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震撼人心。

然而，孟淮最在意的，却是他的用词！

在提到联邦时，老李头首次将指代词由“我们”换成了“他们”！

仅仅一个词的差别，感受却截然不同！

这绝对不是口误！而是在隐晦地告知孟淮，他真实的立场！

“你所谓的音虫，根本就是联邦研究院制造出来的结果！”

“你在噩梦中捉住了这只小虫子，然后被它捕捉到了你的灵魂！”

“所以你才会来到荒星！”

“这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你的奇遇！”

“而是早就设计好的计划！”

在孟淮骇然的目光中，老李头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

从一见面时起，他就纵横着密集皱纹的脸上，彻底变成皱巴巴的老树皮。

眼圈迅速凹陷，嘴巴赫然骤缩，面庞干瘪褶皱。

他遗漏在外的鬓角额角已经彻底变成灰白色，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生气。

“想办法，从彩色区域逃出去！”

“只有在灰色区域，联邦的眼睛才无法触及到，那里虽然更加危险，布满重重危机，但是——”

“也是你唯一的活路！”

“不要相信任何人！”

几乎在转瞬间，老李头的双脚已经石化，变成了活生生的凋塑。

从下往上，他的石化速度在加快。

然而，老李头没有分出任何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他依旧紧紧注视着孟淮。

眼中早已不复最初的狂热，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与孟淮印象中，逃往在傀儡船上时，他质问孟淮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研究院根本不是人类的研究院！”

“警惕造神计划，那些东西想……”

老李头双目大睁，眼里的光彩逐渐暗澹。

终究，他还是没能说出最后一句提示。

他的身体一寸寸石化，彻底变成了栩栩如生的凋塑。

然而孟淮非常肯定，他再也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