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董文涛话音刚落，欧阳政便站出来，向皇帝禀道：“微臣身受皇恩，从不敢做违背律法之事，董御史所言可有证据？”

“欧阳寺卿，”尚书郎中郭礼仁立刻出声道：“董御史是在向陛下禀报，还未向欧阳寺卿询问，欧阳寺卿怎么能擅自开口？你这是将陛下置于何地？”

“郭郎中，”欧阳政转头对郭礼仁道：“刚才本官也是在同陛下说话，既然郭郎中指责本官所为不合礼数，那敢问郭郎中你呢？”欧阳政不失时机的反击着。

“你！”郭礼仁不禁转头瞪了欧阳政一眼，却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便立刻转过了头。

见两人的争吵暂时停了下来，皇帝便在有其他人插手之前，抬手说道：“好了好了！此事事涉欧阳寺卿，他多关心一下没什么不对，董御史，朕也想知道你弹劾欧阳寺卿可有证据？”

“是，”董文涛向皇帝鞠了一躬，然后自信满满的道：“臣有一证人，他愿意指证欧阳寺卿，请陛下允准他上殿！”

“好，那便让他上殿吧！”皇帝点头的同时，眼中的微光闪动了几下，看来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连人证都找好了，皇帝当然知道所谓的人证是怎么回事，就凭这一招便要扳倒欧阳政，他们想的也太简单了，还是说他们另有目的呢？

在皇帝下令之后，很快，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众臣的目光皆回望过去，只见那人影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一开始还挺好的，可越走过来他的动作就越显得不自然，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看着也就二十七八岁，身体瘦弱，这样一个平凡的青年当他走过的时候，大臣们的眼睛却是一双接一双亮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看清楚了这个青年，他身上竟然穿着官袍，这说明他是一名朝廷的官员，大臣们再次交头接耳起来，之前他们没有人想到这个所谓的证人会是一名朝廷的官员，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恐怕会很复杂。

大臣们各人心里都开始暗自盘算起来，只见这个官员的动作有些僵硬，似乎是有些紧张，一路低着头，脚步急匆匆的好像很着急，他走到董文涛的身边跪在了地上，把头压得很低，声音中又带着颤抖，道：“微、微臣彭伟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紧接着他又动作很大的跪拜在地。

看着这副情景，平时在皇帝面前都很谨慎小心的朝堂众臣不禁相视莞尔，连皇帝都不禁微微一笑，好似淡忘了面前的难事，他抬起手：“好，彭卿起来吧！”虽然他也记不起这个人是什么官职，但看他穿着官袍姑且称他一声“卿”。

“谢、谢陛下！”这位彭大人应该是第一次上朝，所以表现的十分紧张，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动作也显得过大。

接着，便听皇帝问道：“彭卿现居何官职？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是，”彭伟正深深的低着头，结结巴巴的答道：“回、回禀陛下，臣现、现为鸿胪寺主簿，今、今日是、是为了指、指证某、某人的罪行而来！”最后那几个简单的字他似乎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的。

“哦？”皇帝皱了皱眉，把目光投向董文涛，董文涛立刻禀道：“彭主簿便是微臣所说的证人，他能证明前日欧阳寺卿曾找过他，给了他一笔赃款，要他在鸿胪客馆内散播毁谤陛下的言辞，但彭主簿感念陛下信任之恩，未予理睬，还将此事告知了臣，请陛下明鉴！”他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响彻了整座大殿。

“好，”皇帝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看向彭伟正，问道：“彭卿，刚才董御史所言，你可听清楚了？那好，现在朕问你，他所言是否属实？你是否真的收受了欧阳寺卿的贿赂，却将实情告诉了董御史？”

“这……”比起董文涛的自信满满，彭伟正却显得有些犹豫，他低着头“这”了半天，似乎没有想好怎么说，直到一边的董文涛有些奇怪的低下头看了看他，彭伟正这才道：“陛、陛下，此、此事确、确实！”

虽然彭伟正的话说的不是很利索，但还是让群臣中掀起了波澜，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此事的另一重要人物——欧阳政，看他怎么说。

“陛下，”虽然自知受人无端指证，但欧阳政却表情镇定，眼底也未见丝毫慌乱之色，他对皇帝道：“臣自认清白，但既然受人指证，自然要配合调查，不过臣请能否就此案问彭主簿几个问题，若是能够得到解答，那臣便是被就地正法也无怨言了！”接着他转过头望向董文涛：“董御史，不知本官的这个要求你是否允准？”

“好！”董文涛就知道他会提出这个要求，所以早有准备，便向他点了点头：“欧阳寺卿请便！”

“嗯！”皇帝也点了点头，说道：“彭卿和欧阳卿都是朝廷命官，此案须得谨慎，问一问也无妨，欧阳卿可以开始了么？”

“是！”欧阳政点了点头，然后便抬脚走到了彭伟正面前，看到他还是低着头，便道：“彭主簿，我等同朝为官，主簿跟我说话能否把头抬起来？”按照礼数，两位官员说话除非上级向下级发怒，下级才能低着头以示惶恐，否则一般都是对视着的。

“哦，好！”彭伟正的摸样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指证他人犯罪的证人，反倒他才更像是犯人，其实董文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他们两个见面的时候还是有说有笑的，结果今天一到这大殿上他就变成这样子了，也许是他第一次上朝面见皇帝所以难免会心生惶恐，这样想的话倒是没什么。

“彭主簿，本官虽然受你指证，但也是掌管刑律的大理寺卿，对我朝刑讯之事本官还是略知一二的，”欧阳政的语气不急不缓，十分平静：“所谓捉贼拿赃，即便是一个平民犯罪也需要呈交人证物证，彭主簿说本官授意你散播谣言，姑且算是人证，那敢问物证在何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