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抓了他们，不怕那边知道么？”宋凌霜看着霍云，问道。

“从那商贩将锦衣卫去到百安酒庄的消息传递到他们手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霍云面容平静的点了点头，继续道：“酒庄已经无法挽救，当务之急是要想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可这次我料定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其中原因的。”那也是当然的，毕竟这件事是出自一个毫无关联之人的口中，用的还是一种听起来都很难让人相信的方法，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从查起。

“查不到真相他们就会疑神疑鬼，疑神疑鬼并不能帮助他们找到原因，反而会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掉。按照那个人对我的了解，他也应该知道一旦酒庄暴露之后，这条线上的其他人也都会相继暴露，他若不是能将每件事都做到十分隐蔽，恐怕也不敢与我为敌。”

“我相信，这条线他也已经经营了良久，这一次被我侥幸破获，不仅会让他手足无措，也会让他一时陷入慌乱之中，之前因为阮明雄一事给了我和陛下很大的压力，我想他正在因此而高兴，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就拔掉了他的一个据点。”

“此次，他虽然占得了先机，但我马上反咬了他一口，接下来他的每一步肯定又会十分谨慎。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通过这件事情告诉他，最好再谨慎一点，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只是让你找到那个商贩，却没有让你在他将消息传递回去之前把他截下来么？”

“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宋凌霜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皱着眉答道：“可是，那个商贩是挖出这条线的唯一渠道，因为只有他才能知道怎么将消息传递回去，只要跟着他，那么这条线便会暴露！”

“呵！”闻言，霍云微微一笑，说道：“没错，可是你没有想到，这个商贩那么狡猾，他只是这条线的一段，而且他选择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方式传递消息，你完全没有想到，所以追到了那间酒楼便像是到了头，没有办法再追踪下去了，不是么？”

这倒是实话，论起这种头脑，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霍云这种人的，只能皱着眉无声的点了点头。

“当然，我也没有那个资格说你，”霍云又笑了笑：“我也是，将这条线追到这个乞丐之后便没有办法再深追下去了。但是，我跟你有一个不同，那就是主动和被动的不同，你是被迫停止追踪，而我是主动放弃追踪。”

“因为我知道那个人的混乱只是一时的，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清醒过来，到时候这条线就会被他撤销，他知道，跟我交手从来不能抱有侥幸心理。而一旦这条线被撤销，那么这里的几个人就会消失，所以我必须要主动而且要快的在他主动收回去之前，竭尽全力的能斩断多少是多少，我估计，不用到明天，他们就会收到撤退的消息。”

“可是，”宋凌霜皱着眉，迟疑的说道：“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他难道不会以为这是你设下的一个陷阱，等他发布撤退命令的时候，你就跟着这几个撤退的人找到这条线的源头？”

“不会的，”霍云却果断的摇了摇头：“虽然说是撤退命令，但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清楚，这道命令一旦下达，代表的就是一个词……死亡！”

宋凌霜脸色一变，气息也渐渐沉了下去：“你是说，他会……”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这些人就算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几颗棋子，在这块棋盘上像这样的棋子数不胜数，有些棋子重要便将它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不轻易舍弃，有些棋子可有可无，到了要放弃的时候便放弃掉，反正代替品多的是。

这几个人便是那种能够随意牺牲掉的棋子，有用的时候可以发挥他们的效用，可一旦被发现或者被它们的主人以为它们已经暴露了，那不要妄想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当他们站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无论最后的结果成与败，都轮不到他们，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那道撤退命令实际上是他们的催命符，无论他们有没有暴露，最后肯定也难逃一死，在他们的主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几枚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子，成为了弃子！

宋凌霜一边想着，一边皱着眉，又抬起头问道：“那你既然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那为什么还要抓他们？他们对你还有什么用么？”

“当然没有用了！”霍云摇了摇头：“我抓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对我有没有用，而是我要用他们告诉那个人一件事，他的这条线是被我铲除掉的，还记得他毒杀阮明雄的目的，是将一件原本会注定失败的事以另一种形式获得了成功，那我做这件事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会明白的！”

“那么，”宋凌霜又问道：“他会不会想到，你只是追查到这个乞丐这里便查不下去了，因为按照你的本事，想要彻底挖出这条线并不是难事，如果是这样，那他会不会把这条线后面的人拿出来再利用？”

“不会！”这次霍云又是斩钉截铁，十分肯定。

“为什么？”宋凌霜有些不明白了。

霍云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连你都能想到，这可能是我设下的一个套，那他又焉能不那么想？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对弈，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在我们之间来来回回，却谁也无法打破这局面，不仅是因为我们现在都缺乏一枚可以破局的棋子，也是因为我们都缺少全力一搏的勇气，或者说能够完全战胜对方的底气。”

“所以，现阶段我们唯有通过相互试探来了解对方手中到底有多少牌，他知道我擅长给人下套，所以他不敢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冒险，或者说他厌烦了猜来猜去，下定决心，不管无不无辜，一竿子全部打翻，那么一切的可能都会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