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皇帝不痛不痒的狠话,霍云早就习惯了,他笑嘻嘻的抱拳道:“是,陛下,臣一定好好配合!”
看霍云嬉皮笑脸的摸样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把皇帝的话放在心上,碰到他,陈宽也感觉力不从心了,刚要开口,却听霍云道:“有人指证臣,接受调查也是无可厚非。但是如果这个证人本身就有嫌疑,那他的话是否能算数?”
“霍大人!”陈宽显得有些气急败坏:“霍大人,记得方才你才说,诛心是为无聊之事,可现在你又如此说法,是何用意?”
“哎呀?”霍云表现惊奇的看着陈宽:“难道方才陈大人没有听到么?这个人证本身的身份就存在疑点,难道还需要我给你指出来么?当然,要是陈大人能找出合理的说辞来,打消别人的怀疑,那就太好了!”
“我当然能找出来!”陈宽也是被焦急冲昏了头脑,想都不想就中了霍云设下的言语陷阱,但他的反应也算快,脸色煞白的同时立刻道:“我、我是说证据、证据!”
瞪着霍云一脸奸笑的摸样,陈宽在心里懊悔,真不该中了他的计,想来之前他东拉西扯的消耗时间,也是为了让自己生气,结果导致口不择言,自掘坟墓!想到这里,陈宽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这个人真是太狡猾了!
霍云笑了笑,道:“陈大人,我那么说也只是按照常理做出推断而已,这位常兄自称是刘家下人,但是从头到脚都不像是一个干活的人,难道刘大人家的下人都是不用干活的么?如果不是那样,那我只能认为刘大人跟他的关系不一般,陈大人您说是不是?”
“这个……”陈宽犹豫了会儿,道:“下人也分很多种的,他、他是刘家的书童,没错,是服侍刘家少爷的书童!”他感觉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就顺理成章了。
“哦?”霍云仔细瞧了瞧常何,问道:“那为何刚才他不说?反而要陈大人你替他说?”
“这个……”陈宽又是一犹豫,然后道:“霍大人,这常何就是一个下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今天把他带到这金銮殿上,他当然局促不安,一时紧张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也是正常!常何,你说是不是?”
听到陈宽为自己开脱,常何简直太高兴了,感觉这才是亲人哪!这样,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说法么?当然是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我是少爷的书童,从小跟少爷一起长大的!”
听到这个,一旁的陈宽几乎想要上去掐死他,他狠狠的瞪了常何一眼,你会不会说话?我说话的时候你只管点头就是,谁要你画蛇添足的!
常何显然没有想到陈宽会是这样的态度,对此他还是稍稍有些不满,他根本没有想到,满朝文武当中与刘林相识者不在少数,认识刘氏父子的也不少,所以常何所说的到底属不属实,这些人心里应该都是明白的。
真是猪队友!眼看着陈宽极力帮常何洗脱嫌疑,可常何却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仅砸了自己的脚,还坑了陈宽。霍云在一边看,心里还止不住的笑。
“哦!原来是书童啊!”霍云笑眯眯的,摆出一副完全没注意到常何言语中漏洞的摸样,道:“真是失敬失敬!”
看霍云似乎没有看出来,让陈宽有些逃过一劫的侥幸,刚想要说话,却听霍云道:“既然是书童,那想必也是识字的!不如让在下请教一番!”
陈宽的脸色又由青变白,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头,这回他也有些顶不住了,怒火又再度燃烧起来,他低沉了声音对霍云道:“霍大人,您的事也未免太多了,陛下的时间十分宝贵,还请大人自重!”
“陈大人,我是奉了陛下的命配合你调查,可是在这个证人自身有嫌疑的情况下,他又如何能指证别人!”霍云一脸无辜的摊开手:“再说,死也要死个明白,陈大人您要我认罪,也要让我心服口服才行,不然,我就会觉得冤枉,您要是对我用刑,那就是屈打成招!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陈宽听霍云扯些歪理,心头的火就不断的噌噌往上冒,他只能向皇帝喊冤:“陛下,霍大人如此不配合,让臣无法开展调查工作,还请陛下明断!”
你还敢找皇帝给你撑腰!你脑子没事儿吧!霍云瞟了眼陈宽,说起来实在有些可怜他。
果然皇帝没有叱责霍云,只是笑眯眯的安抚陈宽,道:“陈卿,你所言固然有理。但是霍卿的顾虑也不是子虚乌有的,还是请陈卿多给他一点时间,验证一下也不妨事,正如霍卿所言,死也要他死个明白!”
皇帝明显是有意偏袒霍云,这让陈宽好不气恼,但是既然皇帝已经发话了,他也没理由再坚持,只能对霍云道:“既是如此,那霍大人请问吧!”
霍云朝陈宽微微颔首:“多谢陈大人!”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在常何面前抖了出来,问道:“常兄,你说自己是书童,那想必这几个字你不会不认识,还请常兄当众朗读出来,若是常兄做到了,那我必然任由陈大人处置,如何?”如果没有前面的一句话,陈宽倒是求之不得。
陈宽只能选择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常何能念出这几个字了,可他不知道,常何看了那张纸上的几个一眼就嘴角不停抽搐,不自觉垂下了头,他的动作让陈宽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时候,“且慢!”一个厚重的男声响起,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只见居于右列文臣队列中有一人信步走出,对皇帝道:“陛下,可否容臣说一句?”
“自然,段卿请便!”皇帝微微一拂袖,却不经意的向霍云使了个眼色,霍云略微思索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人走到霍云面前,做了个揖:“霍大人!”霍云回了一礼,问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是,”那人谦逊的微微颔首,答道:“下官段天德,任太府寺卿,方才霍大人说若是这书童念出大人手中纸张上所写的字便算他自证身份,只是除了大人和他之外,无人知道大人所写的是什么字,是否不太公平?不如,大人也将纸张上的内容告知于下官或者陈御史,看看这书童所说的是否跟我们所知的一样,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霍云双眼含笑的看了段大人几眼,点头道:“也好,不过若是给段大人瞧了,大人可不要随意泄露哦!”然后,把纸张展示在了段天德的面前。
段天德双眼微微一扫,脸上浮现起了微妙的表情,似乎是惋惜,似乎是心痛,又似乎是愤怒,霍云在一边暗暗注视着他脸上的阴晴变化。
方才皇帝的眼色已经向霍云说明了敌友,虽然不知道皇帝是从何处知晓的,但是从他的神色中,霍云就可以确定面前这个段天德肯定就是他们的同伙,居然能逃过霍云的眼睛,看来他藏得挺深的。
霍云一边注视,一边感觉四周众人的情绪变化,从中他能捕捉到几个尤为突出的,但是无法明辨他们的方位。
段天德看完之后,朝霍云示意,后者便将纸张收了起来。段天德朝常何道:“本官已经看过了,这几个字恐怕连黄口小儿都知道,你既说自己是书童那理当认识,快快说出来吧!”他表面上是在催促,实则眼底却泛起了厉色。
常何注意到了段天德的眼色,知道他是在催自己赶快向皇帝请罪,这样他还能出言替自己说话,兴许能免一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