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停顿了一下，道：“之后，他们建立了人类早期的社会制度，建立了最早的上下级制度、分工制度以及……决策制度。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安定的生活引来了他人的垂涎，那是距离他们不远、却只能面临困苦的另一座城。”

“那里的人为了解决粮食和财富问题，选择了一种更为直接简单的方式，你知道是什么吗？”

“掠夺。”霍云眼睛一眨不眨。

“是的。”沈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就是掠夺。那时候的人类还没有什么和平协商的想法，他们的本性中保留着很强的兽性，只有野兽才会凡事用撕咬来解决。那座城市的生活虽然很糟糕，可他们的斗争能力却因此变得很强，比起和平的城市，他们创造了剑、枪等武器，还有最粗糙的弓箭。”

“对人类来说，战争也是一种促进开发智慧的方式。其实从人类诞生开始，矛盾就时时刻刻存在，一个人与一个人之间的打架、一群人与一群人之间的斗殴……现在，终于上升到了两个城市之间、数千人的碰撞。”

“而且似乎过了这么长时间，人类还是没有半分改变，你们拥有着很高的智慧，却对这样一个问题始终视而不见，甚至乐在其中。你们的进化也就到这种程度了，无论你们未来会如何发展，你们心中热衷于争斗的兽性已经无法改变！”

“所以，”霍云认真的盯着沈策，道：“你就要毁灭这个世界，再重新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按照你的想法孕育出新的生命么？”

“这并不是我的想法。”沈策摇摇头，道：“而是黄金之树的意志。”

“那又是什么？”霍云皱起了眉。

沈策眼神一动，抬起右手，蔚蓝色的光缠绕其上，他头也不回的将化拳为掌、将那光对身后的墙壁打了出去，那面墙壁随即从中间开始迅速的扭曲了起来，很快就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外面的阳光强烈的照射进来。

霍云眯起了眼睛，视线当中一棵树的影子渐渐清晰，紧接着他完全看清楚了，原来在这个神殿后方有一条漂浮在空中、只用黑色石子铺成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块黄土地，那棵树就扎根在那块土地上。

这棵树不仅是霍云和岳紫宸，就是那年轻男子和方瑶都没有见过，一瞬间他们的眼睛就都被吸引住了，该怎么说呢？他们大概从来没有见过长相这么怪异的树，可又说不出它到底怪异在哪里。

也不知道它是什么种类，只是看到它漆黑又粗壮的干部以及光秃秃的枝条，现在明明是春日，可这棵树的树叶竟已全部凋零，也不知道那些枝条怎么长的，要是远看还以为这是一头狰狞的怪物呢！

“这就是……”霍云盯着那棵树，不禁上前一步，“……神树？为什么如此死气沉沉？真的已经死了么？”

“当然还没有。”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沈策嘴角带笑，道：“它只是在沉睡。抛弃了神族之后，它想要一直望着世间，于是它唤醒了我。通过我一直看着你们，并希望能够有朝一日，我能将所记录到的一切都刻在它身上。过去的神族也是这么做的，神树只有他们对它的称呼。这是一个极其自私的称呼，它本应该是属于这个天地的，可神族却将它据为己有，还带到了这里，这是对它的亵渎！”说着，他阴沉着脸色，看起来很生气。

霍云眨了眨眼睛，转向沈策，道：“我记得之前你也说过，神族的力量其实来源于这棵树，那它到底有什么秘密？”

“它什么秘密都没有。”沈策的表情又恢复到了自然：“它是黄金之树、是自然之树，也是记录所有生命历史的进化之树，更是与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相连通的……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岳紫宸也上前了半步，似懂非懂着。

沈策转向她，点点头，道：“它与所有的生命都有联系，它也将一种力量深埋在生命之中，一种强大到无敌的力量。”

“神力……”霍云与沈策对视着，“……是么？”

与霍云凝重的表情相比，沈策很轻松：“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在你们人类的理解当中，就算是吧。但你们不要理解错了，这种力量并非只有神族拥有，人类也同样拥有，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同根同源。”

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就都解开了，霍云低下头，道：“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座城市跟人类的城市那么相似了，原来他们是人类……”

“不。”沈策微微摇头，道：“准确点说，是曾经。他们已经进化了，在面临生死之际时、强烈的欲望催生的进化，他们已经脱胎换骨了。”

“脱胎换骨……”岳紫宸仔细一想，这词有点耳熟。没错，开窍就是一种脱胎换骨，那岂不是说……她看向了霍云。

霍云当然更加熟悉，他带着惊讶道：“难道说……”

“是的。”沈策打断道：“现在被你们开窍的力量，就是这种进化的一个阶段。不同的是，他们是一口气直接突破了极限。现在的人类根本无法想象，那时候要在大地上生存，他们要面临什么样的考验。只有巨大的压力才能迫使人类换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来，这一点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的确，恶劣的环境确实是一种考验，也能让人变得更强。就像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的生活很不好，却也因此锻炼出了强健的体魄。

“如今，你们面临的困难只有那时候的万分之一。”沈策道：“生命之树给予了每一个生命公平，给予了你们战胜任何困难的顽强。人类的生命要比你们自己想的都更加强大，只是你们自己从来没有觉察到而已。”

“随着沧海桑田的变化，恶劣的气候也趋于稳定，你们也用智慧解决了很多难题，过上了现在这种安稳的生活。也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忘却了曾经的强大，没有了那些压力，你们变得软弱、变得恐惧、变得擅长遗忘……你们本可以向着更好的方向继续进化，可你们最后也像神族一样，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