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叱云武却摇摇头,微笑道:“不了,军中现在事务繁多,我一时走不开,还有师傅你的重托,我想从现在开始就做一些准备。来日方长,我跟那几位也不是不认识,他日必有相聚之时。”
“那好。”霍云又走近了一步,道:“那今天我说过的话都不要忘了,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未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说完,就伸手拍了拍叱云武的手臂。
“好。”叱云武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霍云转头向营门口走去。叱云武看着他的身影骑着马离开才转过了身返回军营,可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在心里疑惑道:奇怪,今天师傅的语气怎么像是在交代什么一样?
想着,他又转过头看向霍云骑马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懊恼,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刚才怎么不问?不过,他又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因为他想不到霍云是为了什么,所以就暂时打消了疑虑,重新抬脚返回军营……
数日之后,结束了长达一月的西域之行,轩辕纪终于返回了洛京,他的心情从离开洛京时的沉重到返回洛京时的轻松,可谓天差地别。
他很清楚,对吐蕃的这场胜仗对夏朝来说具有什么样的意义,这使得夏朝在西域的争夺上占据了上风。这次吐蕃的四十万大军仅有很少的一部分残兵得以退回去,其他损失的器械、粮草等都是不计其数,而且没有得到一寸土地,这些损失就得不到补偿,这下子他们至少几年之内都没有办法再有大动作。
此外,这一战还有重新确立夏朝在西域威权的意义,自从突厥衰落之后,再也没有草原霸权能够影响到西域,这让西域诸国滋生了轻慢夏朝之心,无论是吐谷浑、高昌他们的联合进攻,还是这次,西域国家都打着夏朝的主意,夏朝必须告诉他们,不要以为他们能够从夏朝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夏朝只要稍稍发力就能把他们像蚂蚁一样碾死。
轩辕纪估计,至少在吐蕃重新动兵之前,西域国家会老老实实的。
要说这次西域之行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没有顺便教训教训这些墙头草,让他们用自己的血肉领教一下夏朝的愤怒。虽然吐蕃是夏朝的大敌,放跑了他们的十万大军确实很可惜,但好歹他们是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宣战,可这些西域国家一个个跟夏朝做着贸易,还要图谋夏朝。
对这些墙头草,轩辕纪鄙夷至极,可要是真动起手来,这场仗就打得没完了,只靠右神威军也是不够的,必须再增援一到两支禁军,而这样的行为明显不是夏朝所求,因此行不通。
可能也是生怕真的惹怒夏朝,这些西域国家的国王们都再三的恳请轩辕纪为他们说说好话,私下里送给了轩辕纪许多金银珍宝、还有美人美酒,轩辕纪则都是来者不拒的全部收下了,这让身边的扈从都有些担心的提醒,可他却笑眯眯道:“这是各位国王陛下的一片好意,拒之失礼。”
轩辕纪当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回来的路上,他都甩给驼运队了,等回到洛京之后就悉数上缴。
对这些西域国家的特性,夏朝君臣早就了解透了,反正都是白送的礼物,照单全收一点问题都没有。
接下来就是按例论功行赏,这次大捷,安西军和西路军居功最多,之后就是右神威军和轩辕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轩辕纪被排在了右神威军之前,朝臣们对皇帝这样的安排各有猜测。
多数人认为,就像皇帝诏书里说的,轩辕纪身为太傅、不辞辛劳,在短短时日之内就辗转西域各国,游说西域诸王同意组成联军,属于劳苦功高。但很多人都知道,重新建立夏朝在西域的影响力才是真正的功劳。
同时也有少数人认为,轩辕纪的功劳排在右神威军之前是因为他是龙骧旧部,又是距离皇帝更近的太傅,所以更加得宠,现在谁不知道,龙骧旧部中的雷枭、薛起等四人很快就要离开洛京,但他们的孩子却都留在了洛京。所以,有人揣测,皇帝这是为了平息龙骧旧部们的不满,才特意这么做的。
这些年来,皇帝对龙骧旧部们的偏宠和忌惮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秘密了。至少从表面上看,皇帝和龙骧旧部们的关系依然和谐……
转眼间,轩辕纪回到洛京已经两天了,洛京也正式进入了温暖的春日时光,今年的春天似乎因为冬日的严寒到得有些迟,不过这也不妨碍洛京周边的春色。在温暖的气候作用下,草木正从一个冬天的枯黄中复苏过来,洛京正在被染成新绿色。
这是一个普通的春日傍晚,比起三月份,四月的晚上温度已经高了一些,来自四方的人流涌入洛京的规模也更大了。回想起一年多前,那场袭击发生之后,繁华的城市变成了废墟,虽然在短短几个月内,新的城市拔地而起,可想要恢复到往日的热闹也是需要时间的。
随着又一个春天的到来,从四方远道而来的访客为这座城市带回了曾经的喧闹和火热,因为那场袭击而一度产生对未来迷茫的人们终于明白,没有什么能够彻底摧毁这座城市,只要他们还在,那一切早晚都会恢复到原样的。
这段时间以来,洛京的百姓终于重拾了那份骄傲,身为洛京人的骄傲。
只是他们不知道,就在人潮川流不息的东城门口,一双眼睛正在静静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有人说,首都就是一个国家的象征,那么他现在就等于是在俯瞰他的国家。
城墙上,城防军士兵一如往常的在风中站立,他们似乎都没有看到这个人存在、抑或是……他们得到了命令。
高处的风声还是挺大的,一旁身着平服的元福轻声提醒道:“陛下,城楼风大,请保重身体。”
是的,站在这里的正是皇帝,下面的灯火照亮了他平静的脸颊,他今晚也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华服,打扮得像是一个贵公子,而元福就像是他的仆人,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微服私访。
听到元福的话,皇帝的眼神渐渐抬起,望向西方天际,太阳早已没入那里的地平线,他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元福恭敬的答道:“已到酉时了。”
“好。”皇帝收回目光,转过头、淡淡道:“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