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欧阳骋冷笑道：“他们再困难能有我们更加困难么？”他看向周围，那些走过的士兵们个个看起来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云协则轻叹了口气，欧阳骋轻声对他道：“粮食、兵器都源源不断，甚至是人力，雍州城的百姓们都能出力，甚至是更远地方的百姓。可我们现在最缺的是兵力，是能上战场打仗的士兵。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

云协看着欧阳骋，道：“你现在跟我说有什么用？我也很着急，可是朝廷和陛下不能将目光只放到我们这里，他们应该正从全盘进行考量。行了，既然没有消息那就可能是好消息，我回去再给陛下上一道奏折就是了。”

欧阳骋只能沉默下来点点头，两人正要继续往前走，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喊声：“大都护、大总管！大都护、大总管……”

两人回过头，只见一个士兵正在快步追上来，并很快就到了他们跟前，禀道：“大都护、大总管，将军们……将军们已经商量好了，请两位回去。”

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吵完了才对，只是士兵无法明说而已。

“这么快就结束了？”云协显得有些意外，他微笑的转向欧阳骋，道：“那我们就回去吧。请。”说完首先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欧阳骋也不迟疑，他一边走一边道：“对了。不知道大都护回去之后打算跟他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云协耸耸肩，道：“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大总管你呢？”

“嗯，英雄所见略同……”

这天晚上的会议结果让很多支持主动出击的人都失望了，两位军事主官云协和欧阳骋都一致表示，现在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方法是固守，主动出击难保万一，而他们现在就是万分之一的险也不能冒了。

有了他们两个的一致表态，将领们也不能再说什么。知道有些人心里会有意见，因此云协在结束会议之后便写了一份新的奏折，命人马上快马加鞭送去洛京，现在的战事就像这份奏折一样刻不容缓。

只是因为前面几份奏折的石沉大海，这让云协自己也心里没数，他现在只能尽力而为……

翌日，吐蕃大军还是准时到来，尽管夏军士兵都非常疲惫了，却依旧在咬牙坚持着，只要吐蕃军一开始进攻，夏军士兵就用坚决的态度进行反击。

从之前的战事中就表明，壁垒再坚固也终究不是城墙，吐蕃军进攻的难度也没有那么大，因此通常都是几轮冲击之后，吐蕃军便能登上壁垒与夏军进行肉搏。不过，吐蕃军依旧以仆从军发起进攻，这些军队士气低落，经过多日来的死伤，他们更是斗志全无，夏军要抵挡他们相对容易一些。

可能吐蕃军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已经到了他们主力出击的时候，仆从军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限，继续下去他们很快会全军覆没。但也许吐蕃军根本不把这些士兵的死活放在心上，说白了这些炮灰死了便死了，只要他们的死亡能够为吐蕃军换取胜利，他们死多少吐蕃也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即便这些士兵全军覆没，吐蕃还能从那些西域国家调来更多的仆从军，噶禄多也是才反应过来，跟夏军战斗不是非要吐蕃军不可的，用这些不值一提的仆从军去消耗夏军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怜这些仆从军为这场本不属于他们的战争而死伤惨重，并且得不到吐蕃重视，而夏军则要与这些本不是敌人的敌人进行厮杀，即便这场战争结束，对他们双方来说其实一点好处也没有。

仆从军也并非都是傻子，他们知道吐蕃军想干什么，他们又何尝想跟夏军作战，只是碍于身后顶着吐蕃军的刀枪，自己的国家也处在吐蕃的掌控之中不得不为。可这也大大影响到了他们的战斗力。

换来的结果就是，即便打上壁垒，夏军只要稍一反扑，仆从军们就会溃退，这也是为什么吐蕃军强攻了十天，戎山山口也没有陷落的原因之一。

吐蕃军对进展缓慢非常气恼，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仆从军和夏军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故意打打停停就是做个样子。于是，吐蕃军向仆从军内部安插了很多军官和士兵，当然不是为了让他们打仗的，而是让他们监视和打探仆从军内部消息的。

凡是有风吹草动，吐蕃军就会行动起来，将涉事者抓起来审问、拷打，为了更好的控制仆从军，吐蕃军又设立了许多几乎严苛的军律，几乎是将仆从军们完全禁锢了起来。又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理，对仆从军上下进行清洗……这一系列的清洗，让本就不稳定的仆从军内部更是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吐蕃军的翻脸不认人，就连原本那些心里有些倾向吐蕃的仆从军将士心里都产生了厌恶，一种不稳定的气氛开始在仆从军中蔓延。

仆从军不稳，对夏军来说有着正负两面的影响，正面影响当然是仆从军身处吐蕃军营，如果他们不堪再受吐蕃军的重压，反过来与夏军联手，里应外合不怕打不败吐蕃。负面影响则是，一旦发现仆从军中日益严重的情况，很可能会促使噶禄多停止再用仆从军进行进攻，有了前段时间的进攻，噶禄多不会想不到夏军已经十分疲敝了，即便不依靠仆从军，吐蕃军想要攻陷壁垒也很容易。

正面影响现在还是猜测，可反面影响，云协觉得应该已经不远了，为此他相当忧虑。吐蕃军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些仆从军能比的，若是他们全力进攻，云协并没有那个把握支撑太长时间，偏偏这个时候，洛京还是没有回音，真是前途未卜啊！

就在云协发出哀叹之后仅仅一天的时间，他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天清晨，有士兵来报：“大都护，快上壁垒，敌军又来了！”

起初，云协还有些奇怪，来就来吧，他们又不是第一天了。可看到那士兵的表情，他就明白了一些。

当他快步登上壁垒，远眺过去，地平线上一个又一个庞大的方阵正在缓缓过来，无论是他们林立的刀枪、整齐的步伐还是齐声低鸣的战马，都告诉壁垒上的夏军士兵：这次不一样了！

慢慢收回目光，云协转向周围的将士们，目光及其严肃的道：“真正的考验到了，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