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丹紧紧盯着步真，低声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哈！”慕容显大笑一声，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叶尔丹，“这是你们答不答应的事情么？只要有你们在我们的手上，无论你们答不答应，你们的另外几个大营都不敢贸然进攻，也就是投鼠忌器。这一招你们应该很熟悉才对，如何？这招我们大夏才是祖宗，你们还嫩着呢！”

叶尔丹脸色阴晴不定，确实，自己和整座大营都已经被掌握在夏军的手里了，连张纸片都不可能传出去，就算想要传达什么命令都是做不到的，他已经成为了提线木偶。而这本来是计划对付步真和夏军的，可现在却被用在了他们自己身上，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啊！

“酋长大人，”步真上前半步，脸色平静道：“我们此来并无心伤害你的性命，只是希望能够在一场战争发生之前阻止它。只要你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那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再伤害一个乌桓人。也可以当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乌桓酋长，如何？”

闻言，叶尔丹惊疑不定，问道：“你真的肯就这样放过我？”

“当然。”步真的眼神极其坚定，“不过前提是你没有欺骗我们。”

“呵！”扎图鲁冷笑一声，道：“但如果我们答应了，可你们事后又反悔呢？现在我们在你们的手里，你们要杀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笑！”慕容显走到了扎图鲁面前，用十分尖锐的眼神盯着他，道：“你们自己也知道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你们不答应，我们就会杀了你们，但我们想要的还是会得到，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如果你们答应了，我们就会履行承诺放过你们，你们死的人也会少很多。”

“你们难道觉得前者会比后者更好么？！”

叶尔丹皱紧了眉头，道：“可是……如果我们将那些东西都给了你们，那若是库莫奚前来进攻，我们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步真还没有说话，慕容显就开口道：“不是说会给你们留下一些么？再说，你们要那么多东西想要干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我们先下手为强，那些东西就要用在对出云关的战争中了。我们才是受害的一方，哪有凶手向受害者哭诉的？告诉你，还是那句话，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当然，”步真微微闭了闭眼睛，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们难以抵挡库莫奚，那就向出云关求援，我军自会驰援，这样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慕容显不由看了步真一眼，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承诺，乌桓被谁打、死多少人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夏朝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夏军的将士为什么要为他们而战？依着慕容显的想法，乌桓也好、库莫奚也好，都是一丘之貉，全都灭亡了才好。

可出云关的守将是步真，当着叶尔丹和扎图鲁的面慕容显也不能说什么，就只能轻叹了口气。

叶尔丹和扎图鲁对视了一眼，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道路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不答应就一定死，答应了就有一半的可能可以活下来，还能继续在现在的位子上，怎么看都只能答应了。可，这样被人操控着，让他们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从心里说，他们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然而，纵使如此，他们又能对步真和慕容显说不么？他们做不到的，叶尔丹在激烈的思想交锋中对步真道：“请给我们一些单独的考虑时间。”

“不行！”步真的拒绝斩钉截铁，“你们必须在我们面前决定。”他看起来毫不让步。

叶尔丹的眼神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脸上则是布满了苦涩，明明他才是那个长者，可他发现自己活了几十年却还不如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或许也是从侧面说明，这个年轻人的优秀吧？选定他的眼光确实也是没错的，可这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昂了。

时间慢慢流逝着，叶尔丹脑海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交锋，步真和慕容显倒也没有显得很着急，他们甚至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等待，只是喝了几口马奶酒，慕容显觉得这酒实在不好喝，就光光吃起肉来。

不仅仅是帐篷里，帐外的那些士兵早已是饥渴交加，正好祀节上的酒肉还留下了一部分，乌桓人也没来得及收拾，自然就便宜了夏军士兵，此外，他们还从各家的帐篷里抢来了一些，凑足了需求。

为防那些乌桓人趁着他们在吃喝的时候反抗，夏军士兵将他们驱赶到了一起，集中看管，并进行轮换制度，轮流去享受酒肉。

“好……吧。”叶尔丹紧紧的闭上了双目，做出了一个极其沉重的决定，一旁的扎图鲁为此脸色惨白。

步真和慕容显则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因为这个晚上终于结束了。看向帐外，不知不觉之间，破晓时分已经到了，现在还在初春，黑夜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

两人并肩走出营帐，将叶尔丹和扎图鲁丢给士兵们看管，慕容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后，道：“晚上终于结束了，这一夜真是太长了！唉，感觉好累啊，回去之后一定要睡一个懒觉，好好补一补！”

随即，他又转向身边的步真，问道：“哎对了，你就这么放心他们用乌桓语写？不怕他们写的不是我们想要的？”

“不会的。”步真慢慢走下帐篷前的木制阶梯，“他们都是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否则不会答应。如果他们要做什么小动作，干脆拒绝我们就是了，何必假意答应？那样，他们不一样会死在我们的手里么？”

“嗯，有道理。”慕容显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跟着走下阶梯，又问：“那你真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即便让他们将那些物资交给我们，恐怕只会让他们更加想要对大夏开战，未来的战争还是没有办法避免。”

步真面带微笑，转过头去，问道：“那按你的意思，打算怎么做？”

慕容显呵了一声，双目中闪着厉光，道：“当然是东西照收，仗照打。没有了那些东西，乌桓实力大减，收拾他们易如反掌，这正是击垮他们的最好时机，战果一定会很丰厚的。”

步真静静的听完，又静静的望着慕容显，后者立即呵呵笑道：“我都知道，这背信弃义的事情你肯定是做不出来的。”